(圖/ ©Brecht Evens/Actes Sud BD)
台中市政府舉辦的國際動漫博覽會(Taichung Comic Arts Festival),展覽主線刻意與坊間商業日漫展演區隔,這次邀請到國際知名的比利時青年漫畫家布雷希特.艾文仕(Brecht Evens)來台展出,這位國際名家用色大膽繽紛,深刻描寫人際關係的荒涼與疏離感,作品曾獲時尚名牌LV與安古蘭漫畫節等垂青。以下是艾文仕八月在台中與策展人、漫畫家林莉菁的訪談。
林:您來自比利時,土地面積跟台灣差不多。比國有法語及荷語兩大族群,請為讀者介紹您出身的比利時荷語區。
艾文仕:比利時由法語及荷語兩大族群組成,至今約200年。過去南部法語區比較有錢,想跟荷語區分開,現在荷語區變得比較富庶,想跟法語區分離。比利時基本上是一個人為打造的國家,讓鄰近的荷蘭與法國不再起紛爭。
就漫畫來說,比利時荷語區的人會涉獵南邊法語區的漫畫,但就電視與廣播來說,我們跟荷蘭文化比較親近。
漫畫家林莉菁(左)與艾文仕(Brecht Evens)
艾文仕跟台灣觀眾合影、簽名(照片提供/台中國際動漫博覽會)
林:您從小就喜歡畫圖嗎?您在比利時荷語區根特藝術學院(Sint-Lucas Beeldende Kunst Gent / Luca School of Arts)就讀時,是否遇到不錯的師長與同學?
《狂歡夜寂寞》(Les Noceurs)
艾文仕:我從小就喜歡畫畫,一開始就是畫漫畫,即使只是一些造型簡單的小人,也會加上對話框,構想一些奇怪的故事。我曾畫了一則漫畫「幽靈包柏」,包柏的媽媽難產,只好用吸塵器把孩子從肚子吸出來。
我從小在繪畫方面名列前茅,到根特藝術學院念書時,發現校內高手雲集。這讓我對先前所學開始懷疑與捨棄,自我重新建構,求學過程最後醞釀出《狂歡夜寂寞》(Les Noceurs)這部作品。
我在校最後一年的插畫老師是Goele Dewanckel 女士,她個子嬌小,相當嚴格。如果我們認真求學,她會變得和藹可親,她指點我「對漫畫創作提出質疑」的能力。
會說英文的朋友可以考慮去念這所學校,校內除了使用荷語,英文也通用。學校裡有人用炭筆畫大幅漫畫,也有人用壓克力顏料等其他素材創作,相當多元。
林:《狂歡夜寂寞》(Les Noceurs)是您的畢業製作,主角萬人迷羅比在書中開頭章節並沒有現身,卻是晚會眾人談論的焦點,女主角露露則寂寞地在夜店人群中尋找自己定位。當初怎麼會想到這樣的點子呢?
艾文仕:我還在藝術學校時就開始構思,20歲時要開始寫下這個故事。因為20歲對青春期的過往還記憶猶新,當時有人是團體中的領袖人物,有人是魯蛇,或與團體格格不入,我想把青春期時觀察到的各色人物畫出來。
《狂歡夜寂寞》的男主角羅比是青春期時受人喜愛與崇拜的萬人迷,本書前60幾頁他都沒有現身,卻比舉辦轟趴的主人更受注目,讀者可透過書中其他角色關於羅比的言語來了解這個人。
還在藝術學院念書時,聚會中喝著便宜的酒,聊天有一搭沒一搭的,我相當熟悉這樣的場景,於是也成為本書的素材。
林:您是否很快就抓住《狂歡夜寂寞》的敘事主線?還是經過反覆推敲後,才逐漸形塑出故事主體?
艾文仕:就美術風格而言,我自己原本的風格接近傳統歐洲漫畫,用黑色線條繪製,在校期間受到老師鼓勵與鞭策,有機會多實驗和嘗試,短短幾個月內,風格變得更加自由奔放。手邊有什麼樣的顏料與畫筆,就用那些畫材來作畫。
敘事方面,一開始我畫了幾篇彼此不相干的短篇漫畫,後來發現有些共通人物可以將它們連結起來,最後便構成這本書。
就本書女主角在夜店流連的跨頁舉例來看,我先使用黃色與藍色等較淺的顏色,慢慢堆疊上更深的顏色。然後加上女主角的紅色身影,最後才加上黑色。
我作畫時沒有準備草圖,也不會用鉛筆先在畫紙上打草稿。傳統歐漫一般會先用黑色線條畫出輪廓後才上色,我後來發展出來的彩繪技法,是用淺色顏料直接繪製人物,無法擦掉,雖然比較容易出錯,但不要害怕出錯,有時候反而會出現一些美麗的錯誤。
有別於歐漫習慣先描黑邊,艾文仕繪圖直接由淺至深上色(圖/《狂歡夜寂寞》內頁 ©Brecht Evens/Actes Sud BD)
林:您的色彩運用相當令人驚豔,是如何發展出這樣的畫風呢?
艾文仕:我年少的時候曾試著使用多種顏色,但我還不太懂得如何掌控,效果不是很好。早年用黑色線條勾勒輪廓,就只是單純地上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駕馭顏色。
我是從不斷的實驗中累積自信,慢慢地使用愈來愈多顏色。我在學校時學到絹印,起初就從少數幾種顏色慢慢增加起。作畫時由淺色慢慢堆疊,最後加上黑色,黑色非常重要。
林:您的作品畫面沒有分隔線也沒有對話框,閱讀起來並沒有障礙,您是如何發展出這樣的方式呢?
艾文仕:我是以三度空間的手法呈現畫面,但對話框是平面化的表現形式,我希望能保持作品的「空間感」,所以沒有使用對話框。
至於單張畫面為什麼沒有切割成好幾格,以《狂歡夜寂寞》這張地鐵圖像為例,如果我把畫面分格,就會切斷其中一些人物。讀者可以由左至右、順著圖像中色彩與線條構成的主要走向來閱讀。圖像本身也能引導讀者的閱讀方向,如果圖中有人邊開車邊講話,我們通常會往車子行駛方向閱讀下去。如果漫畫人物邊講話邊走上樓梯,我們就會自然地順著樓梯的走向閱讀。
即使沒有漫畫分隔線,透過色彩與線條也能引導閱讀動線(圖/《狂歡夜寂寞》內頁 ©Brecht Evens/Actes Sud 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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