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的故事》續集：The Testaments
使女的故事
這兩本書一本幻想的是未來，一本談的是過去，但兩者都有濃厚的寓言性質，《使女的故事》情節本身就讓人不安，而《姊妹》給我的不安有一部分是意識型態上的，作者凱瑟琳．史托基特在〈跋〉裡也提到這點不安——她自問是否可以為黑人發聲？說得是太多又或者太少？我想到《托斯卡尼豔陽下》（為什麼忽然跳到這？）裡面，作者芙蘭西絲．梅耶思（Frances Mayes）在甜蜜豐美的文章裡，講到家裡以前的黑人幫傭與她母親間的關係。
當我讀到「他們可能彼此都沒發現自己是對方最好的朋友這件事」這句時，好像咬到一塊沒發好的死麵，在環遊世界四海一家的文章裡，提到膚色不同的人甚至沒意識到彼此可能成為朋友，這中間顯露出來無意間的種族意識令人害怕，讓我想到《動物農莊》裡的名言，豬說的，動物生而平等，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為平等。
姊妹 DVD(The Help)
姊妹(電影書衣版)
如果《姊妹》只是一本黑白膚色間種族不平等的書，那它不會這麼打動人心，它是多層次的，在社會地位看似一樣的白人女性裡面，又分為：領頭的女王蜂，可憐兮兮的跟屁蟲。史基特這樣沒結婚的特殊份子，和一個被鎮上的太太們聯手排擠的、出身貧窮家庭但嫁給有錢人的西麗亞小姐，黑人女傭米妮對西麗亞的情緒十分有趣，一方面是，從沒有其他雇主像西麗亞那樣友善，另一方面，米妮起初又因為西麗亞沒雇過人而有點瞧不起她。
藉口永遠都在，漂亮包裝的藉口永遠都用不完，你可以有自己的廁所，你可以去上大學了，但底層仍然是歧視，你就是不可以跟我在同一個地方上廁所，你在讀大學時不是應該找對象然後嫁人嗎？
《使女的故事》講述的，則是作者幻想中未來的美國（在書中稱作「基列」），由極端的宗教份子掌握了政權，女性從本來七零八零年代已經解放的身分，又回到傳統的女性地位，太太、女僕、嬤嬤、妓女和典故出自聖經的使女，拉結說，有我的使女比拉在這裡，你可以與她同房，使她生孩子在我膝下，我便靠她也得孩子。——〈聖經創世紀，第三十章一~三節〉。
在這個幻想的未來世界裡，曾經離過婚或與人同居的女性被視為不貞，因而需要受到處罰，被送入感化中心；為了因應少子化，讓這些有生育經驗的女人到政教的高層人物家裡去擔任使女的角色，也就是為他們生育。這本書你可以用批判宗教的觀點去看它，但我更認為，它是直指女性處境的力作，在這假設的世界裡，獨立工作的女性角色被取消了，所以令人戰慄，但仔細想想，我們身邊真實存在的，加入歧視女性行列、加入歧視弱勢行列的人裡面，是不是也有女性？也有弱勢？
這兩本書裡最大的共通點是「愛的欠缺」，與「對某種想像理念的絕對信服」。《姊妹》裡，雇主與僱傭間的關係可能賺人熱淚，但建立在不平等上的僱傭關係，可以讓一次開除就斷裂掉這些感情，《使女的故事》裡更是借宗教對愛設下重重屏障，在這兩本書裡都符合某種社會理想。也許這兩本書裡的社會，對比今天的真實現況，是「比較不亂」的，但，那並不是真正的社會秩序，那是壓抑，那是不幸。
關於平等的討論，已經太多，沒有人在要求特殊待遇。讓更多人有自由的選擇，可以得到應有的權力，只會讓社會更美好，阻撓這些選擇的結果，你可以回頭看看《姊妹》描述的過去，也可以看看《使女的故事》幻想的未來，你所站的現在，正是改變發生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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