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10餘年前,網路正風風火火地興盛著。那個時候的你,或許以新奇的眼光瀏覽各式各樣的網站,接收、閱讀、轉寄著一封又一封打動自己的郵件;或者也跟著架一個網站,開一個明日報新聞台;或在奇摩、GIGA、智邦申請個「電子報」帳號,規律或不規律地發文,看著訂閱數字增加,也許心底暗暗期待,有一天會從某個朋友那裡,回收到被轉寄的、自己的文章。
然後部落格來了,又是好幾年的沸沸揚揚。突然之間,「部落格作家」如雨後春筍地一個一個冒出頭來。你彷彿都該認識、起碼聽過他們的名號(以示跟得上時代),實際讀進去後,又總覺得那些內容的厚度有點難以言喻的不足;而在你找出差異之前,你已經習慣了部落格作家這種分類。然後,Facebook來了。你從以前在Outlook裡輻輳再輻散文字的習慣,換到遊走在各部落格之間(或者訂閱個RSS),再轉換到在Facebook上按讚,甚或分享。
然後,你在Facebook上,遇到了書寫單身文字的大A。
最初的大A,沒有個人網站,也沒有部落格,就是Facebook。「起先只是在自己的Facebook上寫一些東西,朋友就會按讚,又分享出去給朋友的朋友。」朋友之間的擴散,讓大A的讀者開始循著這條線,往外開展到第二層、第三層、甚而牽連不清。「這些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會想加入我,但我覺得這樣對我原來的朋友不太公平。」
大A說自己是個懶散的人,這件事情也就擱著不予理會。2010年5月,幾個朋友鼓譟著,要她開個粉絲專頁。「我那時想,這是有大頭症嗎,我又不是自戀狂。」但朋友們毫不死心地一再慫恿,「後來就好啦好啦那就開吧,反正又不用錢。」說著說著,大A自己又笑了起來。
「如果你去回溯我的粉絲專頁,會發現一開始真的是場胡鬧。」那時的內容,根本就是社團的留言本,「大家都在上面約唱歌、約吃飯,所有的人都在亂來。」然而大A還是持續寫著那些關乎單身的心情,看見的人依舊按讚,依舊分享,如漣漪般一圈圈地將大A打動人心的文字泛送出去。省去加為好友的請求限制,大A那個玩笑用的粉絲專頁,不到兩個月即衝破萬人大關。「結果我原先那些朋友就只好收斂,不敢在那邊歡樂了。」對毫無預期的大A而言,一切都是因緣巧合。
一年不到,大A在2011年4月推出了《誰想一個人》,集結了她在Facebook上引動數萬人眼淚的單身文字。9月的《純情書》,則是完全不曾曝光過的作品,更柔軟、更情緒,也更私我。
「《純情書》本來是我想要出的第一本書,裡面很多是我既有的信件或日記內容。」但因為《純情書》的情感濃度太高,大A認為還是需要再讓讀者多從文字知道她一點,才能將大家帶到她真正想要表達的東西。幾經衡量,決定讓《誰想一個人》先走,也算為自己建立自信心。
第一本書的迴響,讓大A更加穩定自己,對《純情書》也就更不遲疑。「這其實是我的個人歷史,很像要把自己的日記拿給人家看。」但大A終究認為,最感人的作品,都是誠實的作品。「像陳俊志的《台北爸爸,紐約媽媽》也是自白到讓人看得膽顫心驚,但你不會因此對這個人有不一樣的判斷。」事實上,大A一直對寫作有著猶豫。「因為會投入太多自我,很像自殘。」然而對書寫的習慣與熱愛,讓她萌生愈來愈多的勇氣,即便有著難以言說的辛苦,大A還是決定走上這條路。
「我覺得作家真的是個變態的職業,明明日子過得好好的,卻要硬逼自己回到那個事故現場,自虐地檢查過去的傷口──傷口好了要把它扒開來看,如果會痛,還要再摸一摸看到底有多痛。」反覆檢視的次數一多,究竟感人與否都不確定了。「我擔心到底只是我自己寫得很爽嗎?」直到第一版的《純情書》付梓完成,某天大A在捷運上翻起自己的書,看著看著,突然一陣淚意襲來。她忍不住笑:「自己還是有像自戀狂,被自己打動。」
我們在大A的文字裡看見自己,大A在自己的文字裡調整自己。縱使大A說她像個匆忙被推到台上的演員,她依舊理解為什麼台下會聚來這麼多的觀眾。「我很意外有這麼多人喜歡我,但我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對我說謝謝。」這些外表害羞、內心卻無比熱情的善良讀者,讓大A感動非常。「我也很意外有這麼多人跟我一樣,原來大家都是這樣過日子的。」於是我們知道,可能你跟我在愛的裡外,都是差不多的。「每個人的故事或許不同,但是情緒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會膽小、會卑微。都一樣的。」大A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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