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幀設計/蔡南昇(攝影/無相生)
在設計《來自深淵的吶喊:王爾德獄中書》之前,我重新回顧了王爾德(Oscar Wilde)的一生,感受這些書信集對他的人生產生多大的斷裂與反差。
出版第一本詩集之後,衣著醒目華麗的他,憑著談吐幽默機智,成為倫敦社交界有名的才子。小說與戲劇都那麼成功,一切顯得順遂與完美,直到他與道格拉斯相戀。
人一談感情就盲目,即使是天才也一樣。或許更該說,就因為是天才,所有的天份都集中在創作上,也太過自信,對怎麼談好一段感情,表現得反不如一般人,完美的想像一旦破碎,迎接的就是地獄。
1895 年昆斯貝理侯爵(Marquess of Queensberry)控告王爾德與其子道格拉斯的交往是不名譽的罪,為此王爾德遭到逮捕,他答辯:「這是不敢說出名字的愛。」卻更落實了這罪名而下獄。兩年苦役,他以道格拉斯為對象寫出了這被後人稱為最長的情書──獄中書。我們可在網路上看到當時的手稿掃描,小小的紙面上布滿文字與塗改,四周留白不多,感受到壓迫與狂亂。
多麼令人熟悉的情感,那是只有在愛情中感受到背叛與不平才能寫出的痛訴。這恐怕是王爾德第一次感受到天才也有極限,世界上有些事是他怎麼盡力也無法挽回的。
先前人生愈風光,愈能對比黑牢裡現刻的殘酷與寂寥。我認為需要先了解這心境,才能給予書最適切的形象。
這書不是一篇歌誦愛情浪漫的詩篇,是一位天才從雲端跌落地獄第一次感受情感的殘酷面。他慌亂他心焦,甚至口出惡言,對道格拉斯的種種行為提出自己的解釋,但又解釋給誰聽呢?被丟棄的人總覺得自己想得甚有道理,是別人對不起他,自己仍是最重要的。企圖修護關係,卻不知道對方早已走遠。
獨白與哀歌,這書就是王爾德長夜裡替自己做的療傷。這是心死的痛楚,它攪動心裡沉痛的角落卻又無法說出口。因此在書衣設計上,黑與白,黑色的上半用近乎滿版的墨,只留些些筆觸,不想用狂草讓情感表現得太滿,我希望表現的情境就像在長夜漆黑無聲的斗室,一人孤坐其中,自招毀滅。
書封設計以上下黑白對比,呈現王爾德的心境(攝影/無相生)
上半部用近乎滿版的墨和些許筆觸呈現孤獨(攝影/無相生)
下半的白是心裡無以名狀的情緒,如岩石般粗礫糾結。不停懷疑、推敲、因某事狂喜;再因某事自我否定,最後徹底明白一切一切終是徒勞,最美好的時刻已然過去,連同最純粹的自己也死在當時。
下半部的白是心裡無以名狀的情緒,王爾德的簽名字跡燙黑處理(攝影/無相生)
白色內封(攝影/無相生)
出獄後三年,王爾德因為腦膜炎死於巴黎旅館,身旁只有兩名友人陪伴。這種蒼白,我想你也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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