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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界人生

作為一個粉絲,這是我能做的事情──專訪米蘭.昆德拉譯者尉遲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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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秀
(攝影/林阿讓)

 

1968年,捷克發起「布拉格之春」,有意脫離蘇聯控制,推動政治民主化運動,卻遭蘇聯軍隊鎮壓,米蘭.昆德拉早年曾參與此一改革運動,其代表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便是以此為敘事背景。而1968年出生於台灣的尉遲秀,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成為米蘭.昆德拉作品繁體中文版的主要譯者。

尉遲秀高中時代嗜讀俄國小說,大學時代曾修習俄文、日文等外語,爾後學法文,完全是為了要念社會學,而非從事翻譯工作。當年他曾考上台大社研所,念了一學期,便赴法國修習法語及文學、社會學等基礎學科,待了兩年,苦於盤纏用罄祇得回台。由於擔憂法文會生疏,才又考上輔大譯研所中法文組。在輔大譯研所就讀期間,他一邊念書一邊接案,正式開啟了翻譯生涯,彼時,他主動試譯米蘭.昆德拉的舞台劇本《雅克和他的主人》,沒想到此舉竟成了他往後翻譯一系列米蘭.昆德拉作品的觸媒。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全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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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和他的主人:向狄德羅致敬的三幕劇【50週年紀念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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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翻譯他的作品,我只是想說這本台灣沒出過,要把它補齊,作為一個粉絲,這是我可以做的事情,而且我又那麼喜歡。」翻完《雅克和他的主人》之後,他先後向兩家出版社洽詢出版意願,卻屢屢碰壁,那時,他在大塊出版社擔任主編,遂請示負責人郝明義,獲得首肯後,便寫信給米蘭.昆德拉,沒想到得到的回覆竟是:他決定把所有的版權都交給皇冠出版社,並且屬意由他翻譯。

尉遲秀說,「我大學很認真學俄文的時候,一度想翻譯俄國文學作品,後來學了法文,也沒想過要翻譯米蘭.昆德拉的作品,因為他原文是以捷克文寫作。後來他考量到捷克文是一太小的語種,懂的人太少,才決定親自審訂,把所有作品都以法文作為欽定版本。也就是說,我們兩個人從不同地方到一個地方會合。」2002年根據法文版全新翻譯的《笑忘書》則成了尉遲秀第一本問世的譯作,亦是他本人最鍾愛的米蘭.昆德拉作品。

笑忘書【40週年紀念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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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台灣廣為流傳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譯本,乃是尉遲秀根據最新修訂法文版全新翻譯,2004年,在本書問世二十週年後推出。早在1980年代,尉遲秀就讀過由韓少功、韓剛所翻譯的版本,深深被打動,當時他絕對沒有料想到往後自己將重譯此一名著,「就算我已經重譯了它,現在叫我去拿韓少功的譯本來看,我還是會看得非常有意思。」然而,因為韓少功採用的是英文譯本,非由法語直接翻譯,對米蘭.昆德拉而言,難免有不精確之處。

尉遲秀笑言,「有些人一直在比哪個人譯得比較好,就文采上來講,當然是他譯得好呀!他是小說家,我又不是小說家。」不過,他倒是認為昆德拉本身並非以文采取勝,「他寫作的時候就已經有意識到想要讓他的東西被大家翻譯,所以用的是滿平實的文字,最好是翻譯時不會產生誤解。」言及至此,作為譯者的尉遲秀不由得戳破了這層期望,「但這都想太多,因為翻譯一定會誤解。」

尉遲秀自認他的譯作理應不大會有錯誤之處,因為不少作品皆有前人翻譯過,他等於是處在一個已經知道梗概的情況之下,再去細讀好多遍,才逐字逐句翻譯。然而,前人的譯本雖提供了助益,有時亦不免造成干擾。

「翻譯的困難在於,比如韓少功有些翻得非常好的句子,那是我讀過後就沒有忘記的,如果那一句是對的,照抄一句我覺得沒有問題,當然我對這些前輩是尊敬的。最麻煩的是,那個句子很棒,對照原文後才發現譯得不對,但那句子太棒了,不放進去不是很可惜嗎?」儘管扼腕,但既然譯錯了,自是不可能收錄。

除此,情感溫度的調整亦是他在重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時特別下功夫之處。「韓少功的文字比較激昂,可是昆德拉的作品其實是比較平穩的,甚至是低溫的,他的敘事都是這樣,他會嘲諷。我覺得他情感最激烈的應是《笑忘書》,因為有提到他跟他父親的情感,那是他在平淡書寫中釋放最多的著作;抑或《不朽》,他寫他跟阿弗納琉斯教授教授彼此打打鬧鬧。他寫到友情或親情的部分,其實是我覺得最動人的。」

尉遲秀認為,因《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主題觸及愛情與革命,文藻稍微奔放激切一點,溫度高一些,影響還不致於那麼大,且不妨視為譯者個人的詮釋。回歸原著,他認為昆德拉確實是採取一種比較平穩的方式去鋪陳敘事,因而自然希望將文字的溫度調低一點。

尉遲秀翻譯過米蘭.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笑忘書》、《緩慢》《生活在他方》等一系列著作,儼然成為他在台灣的代言人,但他卻從未見過昆德拉本人。米蘭.昆德拉在台灣及大陸的版權代理人平均每一兩年就會去巴黎探訪他,他們亦曾邀約尉遲秀一道前往,他卻婉拒了,「我不太知道見到他要跟他講什麼,我很怕打擾他,因為我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他在書裡都講得非常清楚,而且他常在書裡面給我一種感覺──他不是那種喜歡被人家打擾的人,不喜歡人家去問他文學以外的問題,他對個人的私生活好像非常介意。」

因著這一層面的考量,尉遲秀便想,除非針對他的作品,有什麼想法希望能當面跟他討論,否則大可不必叨擾。「他是一個很喜歡檢視自己的作者,譬如在《相遇》一書中,他全部都在談別人的作品,但其實我看他每一條、每一句都是在講他自己的作品,都在為他自己的作品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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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根深蒂固的念頭之外,尉遲秀卻又間接得知,昆德拉並非那麼排斥跟人做朋友,是以日後是否有機會親炙亦未可知。不過,他倆倒是曾聯繫過,「我跟他有通過信,都是討論一兩個翻譯的問題,通常他的回答都是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比如說,有一次,我看到一個字,看不太懂,而且也查不到,就問他那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竟然跟我回答說:『如果你也看不懂,那就刪掉。』他沒有任何看不起我的意思,而是意謂,這詞彙不普遍,翻譯出來可能會有文化隔閡。」

又有一回,當他收到昆德拉的《無知》原稿時,昆德拉卻把這書一開始談論「無知」一詞起源的那兩頁劃掉,表示不要翻譯,「因為他認為在中文譯本裡討論語言學的問題,讀者無法理解,但這是他錯誤的想像,後來我把它譯出來之後,覺得非常有趣啊,而且我覺得這本書如果把這兩頁刪掉的話,會少很多東西。我後來還是把它譯出來,也沒問他,因為我覺得這是我可以判斷的。」

30街的兩匹斑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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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為宅男奶爸的尉遲秀,最新譯作為《30街的兩匹斑馬》,故事源自於一則新聞:位於加薩走廊「歡樂動物園」的斑馬,因缺糧餓死了,動物園長為了不讓孩子失望,遂心生一念──用染髮劑把兩頭白驢漆成斑馬。這靈巧而溫暖的易容魔術,感染了每一個到訪的孩子,以及遠方聽聞這故事的許許多多人。

翻譯這本書時,尉遲秀常帶他的小孩去動物園,生活簡單的他發現,那一陣子,他的生活裡充滿了動物園元素。他說,他的小孩很喜歡北極熊,每回去木柵動物園,總嚷嚷著要看北極熊,正當我詫異木柵動物園何時引進北極熊時,他才笑著解釋,「沒有,但裡面有『幾分甜』,它的商標是北極熊。」看來又是一個以假亂真的案例。

現階段,尉遲秀有大半時間需陪伴孩子,跟他溝通現實世界裡的事,講述些簡單的童話故事,長此以往,他意識到自己感性指數變得很低,而翻譯恰好能把他拉出來,投入到另一想像世界裡,與作者的靈展開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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