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但以理)
「只有用心去看,你才能看見一切,因為,真正重要的東西,是用眼睛看不見的。」──《小王子》
談到攝影,張雍曾引用過這段話,非常動人,非常感性。從2003年開始,他在布拉格待了七年,拍攝對台灣人來說遙遠陌生的東歐,他照片裡觀照的那些面向,甚至對當地人來說也不太熟悉。他深入紀錄,拜訪中歐最大的精神療養院、捷克歷史最悠久的馬戲團、東歐情色工業、鄉下獵人、吉普賽村落,用張力十足的黑白照片表達關懷,將世界的喧囂隔絕在外,他的照片沉靜內斂,自有一種力量,這些作品可見於前兩本攝影集《蒸發》與《波西米亞六年》
經歷生命裡一場重大的旅行,從波西米亞到新的故事,布拉格七年後,張雍與女友Anja回到斯洛維尼亞,然後定下來,「現在做的是生活裡面的旅行」他說,人們常說的「旅行」不一定需要長途跋涉、需要坐火車到什麼地方,旅行的開始可以從睜開眼睛就開始,生活從來不是在他方,而是要時時提醒自己,從當下就可以開始,「就像攝影的狀態,要捕捉無法重來的瞬間,生活也是。」因為有了新生活,所以不再孤單,所以有了《雙數/MIDVA》。書名來自斯洛維尼亞的獨特語法,單數之外,兩個的時候要用雙數,三個以上才是複數,雙數的型態與單數、複數都不同,自有一套用法。
不同於之前兩本攝影集,這次他改變鏡頭的位置,反過來拍攝自己這邊的故事,拍攝生活從一個人到兩個人到三個人的過程,「某種程度上攝影不是重點,反而是想當一個更好的人、好的丈夫、好的爸爸。能夠把生活中的各種角色都顧好,那才是一種art!」所以他不喜歡被稱為藝術家,他反倒覺得,能夠把麵包做得很好吃、或是煮出一碗棒得不得了的麵,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藝術家。
(攝影/但以理)
於是在可能的範圍內,他盡量貼近被攝者的生活,跟他們多相處一點時間,當作認識新的朋友,拋下主觀敘事,而是理性客觀的呈現,但也是這樣的近距離、長時間接觸,讓讀者看到影像的真實,足以打破偏見、消除刻板印象,也因為拍攝時的貼近,「有時候對方已經超過你想像範圍,可能要喘一口氣,才能再回去繼續。」他認為照片不會騙人,拍攝的人眼睛看到的、心裡想到的是什麼,究竟是拍照的人還是按鈕的人,都會成為訊息的一部分,誠實的出現。再往後推一步,顧好與被攝者的關係也很重要,那個拍攝的片刻也許需要被紀錄,但在那個片刻之外,也要顧好處在現場的人。「我們常常拍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看照片,你把活生生的人晾著,只在乎凍結起來的瞬間,更在意的要是那個人,現在有點本末倒置。」他指出。
(攝影/但以理)
這就是他一直想述說的。
〔張雍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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