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刀流

「男人的心其實也會痛。」這句歌詞出自陳昇多年前的作品《二十歲的眼淚》。雖然這首歌是寫給男人的，描寫男人彼此的友誼以及老來回頭審視過去時，對自己的嘲弄與蒼涼，但猶記第一次聽到時，我卻深受感動。原來，男人是需要被理解的。然而，就算女人理解了，我們也未必全然透徹，因為從來沒有人向我們明白解釋，也沒有人說得清楚。於是，許常德的《中年男人地下手記》成為一本不止給男人看的，也是一本說給女人聽的手記，無論男女，都能夠在這本書裡看到自己的影子。

男人與女人，這是一道多麼難解的習題。在姊妹們的聚會裡，彼此毒舌地批判自己另一半的不是；而在men's talk時，抽根菸，便兀自聊起過往的英雄事蹟，並嘲笑現況的無奈。這些畫面，在影像、現實與既定觀念的交織下，似乎已經約定俗成，不容有所改變。而當姊妹們的聚會與men's talk在某一瞬間交會時，劇情便是外遇、衝突、不理解、幻滅與失意。只是，男與女，真只有怨懟？

或許，雙方一直在誤解並互相欺騙吧。《中年男人地下手記》竟也道出了這事實。例如，在〈你會一直愛我嗎？〉這篇裡，許常德直言：「戀愛時的一問一答都充滿迷幻藥的味道／迷幻時愛是相信／醒來後才發現懷疑」。當女人問著：你會一直愛我嗎？她要的其實是此刻的心安。然而，男人未必這麼想，男人想說愛是會變化的，男人想說他不想讓妳陷得太快太深，男人想說，他此時此刻的確愛妳，但他不想過分預支未來。若男人真沒想過上述說法，當下脫口說出我會一直愛妳，女人或許得擔心自己的男人是不是沒大腦。所以，下一次，當男人面對這個問題有所遲疑時，請不要不高興，請試著解讀他內心真實的想法，對妳、對他，都好。因為承諾只在當下，怎能太過貪圖永恆，這太不切實際了。

而對於女人，許常德說：男性對於婚姻的需求其實比女性傳統又強烈。在〈是的，我已婚〉裡作者提到，在一般的情況下，當已婚男人為家庭疲於奔命之後，他很容易陷入一種自我感覺良好的心態。他會認為，他對這個家的付出，足以媲美崇高的母愛。然而，他忘了，現代的女性早就不必依賴男人生活了。當他在為這個家庭出外打拚時，家裡的女主人也沒有少付出，她正在職業戰場上，與自其他家庭走出來的男人展開一場又一場的戰役。男人在家庭裡的絕對價值早就不存在。但這並非全然壞事，許常德要說的，是時代不同了，女人對家庭、對婚姻的態度，早已跳脫了男人是唯一支柱的保守想法，男女雙方的觀念都面臨改變了。

《中年男人地下手記》絕對不是一本中年男人的碎碎念，它是男人對生活、對感情、對人生、對家庭的獨白，能讓女人釋懷。是啊，世界已經來到二十一世紀，許多亙古的觀念必須更新，男人、女人，是未定論的習題，沒有絕對值，更不要彼此要求永恆不變的答案與承諾。而男人、女人的界限是該模糊，不必太過一清二楚，或許，這才是彼此相互理解的絕對真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