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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厚心得

有些哀傷,我們永遠來不及提前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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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幾存

在翻開《我妹妹》 讀了幾頁之後,我就發現自己還沒準備好。也許是因為那根深柢固的成見, 以為《我妹妹》會像《少年大頭春的生活週記》一樣直接、好笑? 也許是在開頭的篇章裡,仍有一些令人發噱的認真解釋、一些童年無知的天真──然而這些那些其實都已經包裹著某種殘酷與真實。在托兒所的其中一個遊樂設施成為三年級大哥哥的「地球號」的同時,一圈圈的瘋狂旋轉除了好玩還伴隨著一首惡作劇的歌謠,除了好玩卻也同時「推動一個在惡意下飛向宇宙盡頭的世界」。 於是隨著地球號的起飛,我才真正開始認識了《我妹妹》。

我妹妹,在八歲那年學會了荒謬這個字眼。哥哥曾經在作文裡形容我妹妹是個很漂亮、很聽話的小公主,另外還胡謅了一些情節說明自己是個會照顧妹妹的哥哥,而為了證明這一點哥哥確實也特意找了幾件照顧我妹妹的事來做!而這個哥哥心目中曾經聽話的妹妹,對許多事都抱持著質疑並解追根究底的態度: 探究關於男人打架的動機、問哥哥交了那麼多馬子「談戀愛到底是你跟她們談?還是她們跟你談?」、「有什麼意義?」是妹妹兩歲半那年突然蹦出來的一句話。從妹妹進了國中後,便開始不斷的問哥哥:「你為什麼要寫東西?」

而關於〈聆聽與訴說〉正是《我妹妹》裡,我最難忘的篇節。妹妹和哥哥曾經隔著一面玻璃偷聽爸爸演講,他們都聽得入迷了,妹妹說她差一點就要被爸爸感動了。 在家裡淘淘不絕地發表演說的總是爺爺,但每次他們其實是為了奶奶作的菜才能安份地聽。奶奶為什麼不寫食譜呢?這是兄妹兩人從小就有的疑惑,他們嘗試著幫奶奶紀錄作菜的過程後,發現「奶奶那一輩的女人從來沒有機會描述她們做了什麼,她們喪失了訴說的能力。」

在「聆聽」著的時候,我痛苦地發現「訴說」是一種可怖的能力。它能使事情的真相變清楚、也變模糊,變強、也變弱,變對、也變錯。

關於這個家、關於書中的爸爸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關於我妹妹和「我」的不安和悵惘,我們或許不全然明白,卻一定能在字裡行間感覺到憂傷的暗潮洶湧。跟著《我妹妹》我們也不禁回望從前的自己說過的話、有過的心情、思索過的種種。 總在還沒真正了解之前,我們卻已經必須和那些曾經歷過的生命、愛情和掙扎告別了,而這些不了解的告別中想必包含了「不可能訴說」卻存在著的哀傷。也正因為如此,我不禁兜著圈子想,有沒有可能發現自己其實不了解自己也是一種了解。

透過《我妹妹》,透過回望自己不曾真正了解的一切,才明白有些哀傷,我們永遠來不及提前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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