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集〕
年底我在挪威小姑家過聖誕,這算是生平第一次有一個如此正式的聖誕節,我們甚至還去了教堂唱聖歌,我以前也曾在荷蘭過過聖誕,但是大王一直提醒我,荷蘭人沒那麼重視聖誕節,要我千萬別以為聖誕節就是那樣,如今我總算有點了解他的意思,我們挪威這家子光是拆聖誕禮物就花了四小時!從平安夜晚餐後一直搞到快午夜,禮物多到已經快淹沒聖誕樹,這是個富裕之家。事後我問自己一個問題:如果可以選擇,你是希望在一個有錢的國家當窮人,還是在一個貧窮的國家當有錢人?為什麼在台灣,有錢變得有點讓人厭惡?那一瞬間我突然很快就了解為什麼。尤其如果拿挪威和台灣來比較,相較台灣的有錢人不但想盡辦法逃稅,受到國家的某些權勢和政策的保障和優惠,還無恥地汙染我們的土地山川;在挪威當有錢人卻不是那麼容易,越是有錢就越難逃脫身為一個有錢人所要分擔的社會重責,所以他們的有錢人過得心安理得,不像台灣的有錢人取之社會卻罔顧他人死活,逐漸讓大眾產生仇富情結。台灣的有錢人比較像掠奪者,像惡霸,而且其惡行還被政府保護。
《死亡錯步》不是一本可隨著閱讀來猜測兇手的書,它很早就透露了兇手是誰,它更像是韋蘭德的「紀錄片」之一段,這本書的重點並不在解答誰是兇手,而是顯現社會的黑暗面。剝頭皮殺手連續犯案,在殺了一個前司法部長和一位藝廊名人之後,又殺了一個不知名的社會混混,和一個審計師。任何人都看得出第三名死者和其餘三位很不同,他似乎不和其他死者屬於同一社會階層的人,可是他被害的手法卻是最兇殘,而警方在比對指紋之後,很快證實兇手確實是同一人無誤。
身為讀者的我們其實比韋蘭德更早知道兇手是誰,隨著故事的進展我們也可隱約猜到兇手為何要殺,甚至能猜出看似無關但最早自焚而亡的少女案其實和這整個連續謀殺也有關連,怪的是,書到結尾也只能證實我們的猜測無誤,卻沒再詳細說明這個悲劇的細節。我印象最深的一幕是,當韋蘭德抓到兇手的那一刻,他和兇手一起痛哭……
這是個大悲劇,兇手有他想復仇的對象和理由,那些死者雖都慘死,卻絕對都是一票人間失格、死不足惜的人。韋蘭德知道,也心疼兇手得拿自己的一生去和他們配,可是犯法就是犯法,不論你有多麼正當的理由,不論你的遭遇多麼讓人同情,法律就是不允許任何人自行奪取他人性命,不管是好人奪壞人的命,還是壞人奪好人的命。我想這正是故事結束在韋蘭德不想知道細節的原因(所以連帶地讀者也不很清楚),他在抓到兇手的下一刻立即去度假了。而放下書本的我也想著:對,我並不想知道細節。對有感的人來說,細節太沉痛,對無感的人來說,其實細節也不過是個滿足私慾的八卦而已。他人的慘境究竟有什麼好看的?只要該受責罰的人得到應有的罰責。只要這個世界不要爛到讓我們失去希望。
我想這就是我會喜歡賀寧曼凱爾的原因,喜歡韋蘭德的原因,他帶我們去看地獄,卻小心地不讓我們入地獄,雖然在韋蘭德那種沒耐心和壞脾氣之下,你並不容易看清他的柔情和堅強和細心。
Wallander was immediately on the alert. His invisible antennas silently unfolded.
韋蘭德立刻起了警覺,他的隱形天線悄悄地展開。
I'm not sure about it, but I think he was also what people call an enforcer. He collected debts, he threatened people.
我不確定這是否為真,但我想他是人們說的暴力討債者。他幫人要債,他威嚇人。
But I should think that Carlman's and Liljegren's clrcles must have overlapped. As yet we don't know where.
但我會認為Carlman和Liljegren的圈子一定有重疊到(交集)。只是我們還不知道在哪。
Wallander walked into the center of town and ate dinner at one of the pizzerias.
韋蘭德走到鎮中心,並在其中一家披薩店吃了晚餐。
張妙如
從服裝設計跳到漫畫家,再轉而興起圖文創作的潮流,近年更嘗試寫偵探小說。著有《交換日記》、《西雅圖妙記》等,作品風格走輕鬆休閒路線,耐看又帶著時髦感。現今旅居西雅圖。最新作品為《西雅圖妙記7》《交換日記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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