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隨筆｜行星逆行：是華爾滋還是鬼打牆？

星象學並不是抽象的理論，
而是所有人都能感受的現象。
太陽隨著季節在黃道上南北移動，
帶動大地能量的升發與收斂；
生活在天地之間，我們的身心能量
與天地日月的周期變化有著微妙的同步性。

回顧才能找到問題的根源。轉彎才能看見空間無比寬闊，毋須卡在一處鬼打牆。水星告訴我們：保持活潑靈動的變化，活出彈性與輕盈的品質。

最貼近日常生活的占星詞彙，大概就是「水逆」了。就算沒有學過占星，也可以透過生活中的對話大略猜出這個詞就是指溝通不良、諸事不順、描述某種腦袋跳tone、注意力不集中、通訊與交通設施的小意外等等。或許已經有許多人知道，11月10日開始，水星就要展開大約為期三週的逆行了。

但是，就在我們關注水星的逆行時，土星、天王星、海王星早已默默逆行了一兩個月，而冥王星從今年五月開始逆行到現在，也都超過四個月了。事實上，行星逆行就像是一種經常存在的背景音樂，要找到完全沒有任何行星在逆行的時間反而不太容易。這個現象彷彿就是在提醒我們一個事實：一切都存在著循環往復的周期，生命從不走直線。在古老的文化中，時間都是環狀的，晝夜的交替、月相的盈虧、節氣的變化、時代的更迭、文明的毀滅與重生，不斷上演著看似反覆卻永不重複的賦格與變奏。

英國數學家兼出版人馬蒂諾與工程師希恩合著了一本精巧的小書《太陽系的華爾滋》，以豐富的圖象呈現了從地球上觀測的行星運動，每一次逆行都是減速、改變方向，打轉畫個小圈圈再逐漸加速，繼續前進。水星大約一年逆行三次，的確像極了三拍的華爾滋。不同的行星各有自己的周期，在彼此共振時又會有新的周期，交織成黃道上巨大的曼陀羅，以繁複的規律性展現驚人的奧秘。只要仰望天空，就能直接感受到自己也是那巨大奧秘的一部分，在每一次的循環之中又有細微的變異，不斷衍生的分支最終又歸於更大的規律。那就是生命的藍圖。

當人類開始以數字計算年分，時間就變成了直線，這也改變了我們對周期的感知。一條筆直的時間軸，從過去通往未來，原本的周期變成了段落。當一個周期經歷了萌芽與發展的各個階段，到接近結束的時候，會需要回顧與總結，過濾雜蕪，提煉精華，做好進入下一個階段的準備。那必須是一段漸趨緩和的節奏。然而，直線意味著最短的距離、最快的速度，沒有抑揚頓挫，沒有呼吸的餘裕和迴旋的空間，鋒芒銳利的不斷向前奔馳。身體姿態從舞者變成了跑者，不再與舞伴互相配合呼吸與動作、靈活調整方向和韻律，變成了必須不斷前進的緊繃狀態。

然而，宇宙的韻律並沒有因為我們對時間的認知而改變。如果硬要在必須緩和的時間裡全速前進，在需要迴旋的時候還依然鎖定原來的方向，撞牆就是必然的結果。一年三次的水逆，如果剛好都會發生某種小意外、拖延、耽誤、溝通失準、資料流失、交通與通訊發生問題等典型的水逆情境，那都是一種需要暫停、回顧、檢視的訊號。去看看自己與生命原本該有的韻律距離有多遠。

曾經在公車站遇見一對母女。小女孩看見紅綠燈的燈管中空處，有一隻輝椋鳥探出頭來，興奮的拉著媽媽的手說：「媽咪，上面有小鳥！」媽媽專心看著手機，沒有回應。小女孩不死心的再度試圖分享她的新發現。媽媽的視線終於離開手機的那一刻，說出的第一句話是：「你今天的功課都寫完了嗎？」

到底是誰在水逆？小孩眼中的大人總是看不見身邊神奇有趣的事物，只會做很無聊的事，只會問很無聊的問題，口口聲聲說很關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但是根本沒有想要理我。而被困在線性時間中的大人，必須在工作與生活瑣事當中保持全速前進。任何不在常規上運作的事物，都需要被管控與規格化，以確保一切都可預測和可計劃。該如何讓寫作業拖拖拉拉的小孩知道她的義務，確保她可以具備日後的競爭力？老是去注意些有的沒的，有夠散漫，應該要隨時提醒她認真一點。

或許多年以後，媽媽會抱怨女兒什麼都不跟她說，稍微想要了解她的現況就大發脾氣，自尊心超高又碰不得。女兒或許會下意識的渴望被注意、被關心、被傾聽、被愛，因而始終成為關係中過度付出的那一方，總是覺得自己必須對別人有用，把自我價值建立在成為別人的工具上。又或許她會以獨立自主的姿態生活，但是即使認識她多年的朋友也無法了解她真正的想法，難以與他人培養親近感，寧可在受傷之前先切割，戴上無欲無求的面具，不再看見與他人連結的需要。

回顧才能找到問題的根源，轉彎才能看見空間無比寬闊，毋須卡在一處鬼打牆。水星告訴我們：保持活潑靈動的變化，活出彈性與輕盈的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