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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時候就是會發生這些令人難以理解的悲傷──2022直木賞得主窪美澄談《在夜空中綻放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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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直木賞作品《在夜空中綻放星星》。


你有多久沒有仰望星空了呢?或者說,你是否曾經看過星星在夜空中綻放呢?

日本作家窪美澄在2022年以《在夜空中綻放星星》獲得直木賞,書中收錄了五篇故事,關於背叛、失戀、死亡、別離與孤獨的痛楚。擅長描寫女性心理的窪美澄,細膩地描繪了生活在這個世界中人們的失落與惆悵。

已經不想再失去,卻止不住渴望重新去愛、與被人深愛。於是她用滿是星星綻放、意味深長的夜空,讓每顆受傷的心靈獲得了安慰與療癒。關於在字裡行間透露的點點星光,現在就讓窪美澄老師為我們細說分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Q=皇冠文化 │ A=窪美澄

 

Q:《不中用的我仰望天空》是您的出道作品,請問您開始寫作的契機是什麼?又為何選擇以「禁忌之愛」為主題發揮?

A:開始寫作的契機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就是「想要錢」。當時我是個自由報導者,剛和丈夫分居,有個正要準備大考的兒子,我必須賺錢讓他能去上大學才行。因此我想到如果能夠一邊寫報導,同時也寫小說的話,或許就能讓他去上大學了,所以我才想到要投稿參加小說新人獎。另外關於「禁忌之愛」則是因為當時投稿的新人獎主題是「性」,所以我便想著用不道德的戀情(已婚女性與高中生)來當主題好了。因為是自己相當不熟悉的領域,現在回想起當年寫的時候還真是挺辛苦的。

不中用的我仰望天空(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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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您的作品曾榮獲「山本周五郎賞」、「山田風太郎賞」等多個獎項,此次再次以《在夜空中綻放星星》獲得「直木賞」,您心中的感觸為何?

A:直木賞是歷史悠久的獎項,光是看到先前獲獎的作家們大名就令人肅然起敬。獲獎之後我一直想著「我真的有資格拿這個獎嗎?」但現在已經逐漸轉變為「拿到直木賞真的是太開心了」。


Q:您平時的閱讀興趣為何,在這本書的寫作過程中,又為您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A:我是依照日本文學→日本非小說→海外文學→海外非小說這樣的順序來讀書的。會重複閱讀舊的作品,也經常閱讀最新的作品。我原先不是很擅長閱讀海外的文學,但是在讀過吳明益的作品以後(日文翻譯真的很棒)就覺得沒有那麼難讀了。最近閱讀的作品是村上春樹的《城市與其不可靠的牆》(暫譯)。

現在想想《在夜空中綻放星星》有些很像童話的地方,我覺得這可能是宮澤賢治的影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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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益有多本作品在日本出版,包含《天橋上的魔術師》、《單車失竊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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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在您的作品裡,常常看到刻劃很深刻的女性角色。您歷經編輯、作家、媽媽等多重身分,這對您筆下的女性角色塑造,是否產生了一些影響?

A:我想不只是我,生活在現代的女性,都必須擁有多重身分,我們是母親、工作者、也是照護者等等。必須要有這麼多身分,造成的痛苦又或者是喜悅,這些我都想要寫下來。我認為自己在生活中抱持的這些情感,確實成為我撰寫小說的基礎。


Q:承上,您除了對於女性心理有獨到見解與掌握,但在男性以及不同年齡角色的心理詮釋上也精細入微。書中不管是情竇初開的少年真、上班族澤渡、男孩想想,都有程度不一的「心病」,您又是如何將自己融入角色,以男性視角詮釋他們的心境?

A:畢竟我實在無法成為男性或男孩子,就只能靠想像了。所以讀了我所書寫的男性或男孩子的舉止,或許也會有人覺得「好像怪怪的呢」。但我平常還是會觀察男性或者男孩子,近在我身邊的兒子的一言一行也是我的觀察對象。話雖如此,我現在也覺得,雖然男性與女性是完全不同的人類,其實還是有很多共通之處。


Q:這是一本講述「失去」後,依然對於「愛與被愛」抱持強烈渴望的書,請問在您的生命中,什麼時候開始對「失去」有所感悟?您是如何面對這樣的情緒呢?

A:最重大的事情,應該是我最初的孩子死去吧。他因為細菌型腦膜炎,出生19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我體會到深刻的喪失感,原來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悲傷的事情。我切身體會到,人生有時候就是會發生這種令人難以理解的事,而人類必須要去面對它。我當時面對這件事情的心情是,在這個暴風雨中,我就只能等待颱風遠去。我並不會勉強自己,說什麼不該繼續流淚,而是想著:必須好好面對這份悲傷。

這件事情也讓我明白感受到,雖然悲傷會持續很久,但人類還是會花費許久時間慢慢恢復。


Q:《在夜空中綻放星星》書中,描述了五篇關於生離死別的故事,每一個都巧妙地以「夜空」、「星座」做為連結,浩瀚的星空背後,您想傳達什麼樣的意涵呢?

A:或許該這麼說……雖然平常眼睛所不能見,但我們就像是星座一樣,有看不見的絲線將我們連繫在一起。就算是讓我們感到悲傷,那意想不到的對象或許仍能成為我們的助力,希望大家要抱持這樣的希望,就是我想告訴大家的事情。

在夜空中綻放星星【直木賞得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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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書中五篇作品分別寫出背叛、失戀、死亡、別離、孤獨的痛楚,您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篇?

A:應該是最後一篇作品〈隨星逐流〉吧。這個故事是在我當時住的大樓大廳實際發生過的事情。有個男孩子坐在大廳的沙發哭泣,問他怎麼了,他說是:「被正在居家工作的爸爸罵了,爸爸叫我滾出去。」他哭著跟我說家裡有新媽媽和寶寶的事情,還有他再也見不到真正的母親。我跟他說:「那我們一起去跟爸爸道歉吧?」就陪他回家,開門的是一位相當年輕的父親,我想著:「哎呀,因為疫情他們肯定是相當辛苦吧……」因此得到了這個故事的靈感。雖然我已經搬離那棟大樓,但有時候還是會想著不知道那個男孩過得好嗎?


Q:您接下來有什麼寫作計畫?最近感到有興趣的故事主題有哪些?

A:我之後應該還是會一直寫戀愛小說,不過下一個連載作品,我打算寫居住在日本的越南少年的故事。日本有所謂的「團地」(大多是在1960年代建設的古老公寓),我對於居住在那些地方的人還有團地這個地方本身都很有興趣。


Q:您想跟台灣讀者說的一句話?

A:我在2014年的時候曾經到台灣參加書店的活動,雖然主要滯留在台北,但那幾天相當開心,是我有著很棒回憶的國家。

我的作品能夠被翻譯出來讓台灣讀者閱讀,實在是很高興。雖然包含疫情的時間在內,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我非常期待能夠再次造訪台灣見一見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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