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張智琦│黑體文化主編
微物的情歌：塔布拉答俳句與圖象詩集
墨西哥詩人塔布拉答（José Juan Tablada）是一個趣味十足、充滿「混血」與跨文化精神的詩人。他1871年生於墨西哥城，享譽二十世紀，被認為是第一個用日語以外的語言創作「俳句」的詩人，更因為他將「俳句」詩型引入拉丁美洲和西班牙語文學，成為了墨西哥現代詩和前衛主義運動的開山鼻祖。
可惜的是，過去他的詩一直不為台灣人所知。這次由陳黎和張芬齡翻譯的《微物的情歌：塔布拉答俳句與圖象詩集》，是塔布拉答的詩首度在繁體中文世界問世。
喜愛讀詩的朋友，大概都讀過陳黎和張芬齡這對詩壇「黃金組合」翻譯的詩，經由他們美妙精準的譯筆，我們認識了聶魯達、辛波絲卡、沙克絲等各國重量級詩人，而這次，他們帶來了塔布拉答。
這本詩集不但收錄了塔布拉答的一百多首詩，還有數十幅他的水彩插畫，詩畫相映成趣，十分別緻。該如何形容塔布拉答的詩呢？我想我會用輕盈、靈動、巧妙、明亮等詞來形容。這是因為，他的詩的主題既不沉重，情感也不陰鬱，而就是單純去歌頌萬物，細心感受和觀察周遭世界的花草樹木、鳥獸蟲魚以後，重新予以「命名」，而後成為詩。
例如這首〈竹子〉：
長條的火箭──
竹子一升空，即彎身
化為一陣翡翠雨
（〈竹子〉）
塔布拉答先是將竹子比喻為「長條的火箭」，接著用「升空」、「彎身」等短短幾字描摹，最後以驚人的「翡翠雨」一詞捕捉了竹葉垂落的美感，十分栩栩如生。
圖／黑體文化提供，塔布拉答繪
當塔布拉答看著一排螞蟻搬著花瓣在爬行，就把這畫面想像成：
短暫的婚禮遊行：
螞蟻們拖著
柑橘花瓣……
（〈螞蟻〉）
螞蟻搬花行走，看似平凡不過，在詩人眼中卻成了一個短暫而盛大的「婚禮遊行」。
塔布拉答又這樣描繪他所見到的螢火蟲：
天真的螢火蟲潛入
最亮的月光中，而非
陰影中，躲捕螢者……
（〈螢火蟲〉）
這首詩反映詩人的對周遭事物的細膩觀察，透著神秘感和奇思妙想。塔布拉答還有一些更具哲理及內省基調的詩，例如這首〈愛情〉：
噢，將我們連在一起的
精神，與將我們分開來的
肉體之間，悲慘的戰鬥
又或者這首〈幼稚園〉：
一隻鳥在籠子裡唱道：
為什麼孩子們自由
而我們被囚？
塔布拉答的詩多半很短，短則兩三行，這是受到日本俳句的影響，他被認為是第一個用日語以外的語文寫作俳句的先驅。他除了崇敬日本「俳聖」松尾芭蕉，也心儀中國古代的詩人李白。他最有名的詩作，就是一首記敘李白狂傲不馴，醉至水中撈月的「圖象詩」。全詩詩句排成酒杯、月亮、蟾蜍、高塔等形狀，充滿創意，有興趣的讀者得要親自翻書來看，才能體會其巧妙的美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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