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蔡維鋼│ 皇冠文化編輯
《苦妓回憶錄》的靈感來自川端康成的《睡美人》,並在2011年改編拍成電影,由丹麥新浪潮大導演漢寧.卡森執導。故事講述一名將滿九十歲的報社專欄老記者,在風燭殘年之際體會到真愛的一場畸戀之旅。讀者也能在這本書中,看見馬奎斯將諸多作品的人物形象融匯在一起。
身著白西裝去見「禮物」的老人,猶如苦情不再、終於領到退休金的上校(《沒有人寫信給上校》);他面對過往的沉鬱孤獨,彷彿奧雷里亞諾.波恩地亞的化身(《百年孤寂》);而他對沉睡少女抱懷的欲念與惶恐,宛若德勞拉神父那哀傷悖德的美麗與哀愁(《關於愛與其他的惡魔》)。但《苦妓回憶錄》更像是將《愛在瘟疫蔓延時》裡的阿里薩,丟進了《異鄉客》中〈睡美人的飛行旅程〉,並在肉身的衰老與時間的流逝中,進行一場愛的渴望與性的狩獵。
「就是因為得不到愛情,才會藉由性來尋求慰藉。」老人對自己的情愛觀如此陳述。他的愛情世界看似浪漫又精緻,如同一首蕩氣迴腸的波麗露舞曲,卻也不現實到當他遇見真愛時,才第一次對內心的孤獨感到驚慌失措。
開篇所引的川端康成曾言:「佛界易入,魔界難進。」然而「性的狩獵」卻是老人的佛界,「愛的渴望」則是他的魔界。對老人來說,魔界不單是醜陋與罪惡的比喻,更是難以獲得的愛與美的象徵,就如同神話曾把妓女喻為佛的化身,就像老人將「黛兒戈迪娜」比作他的繆斯女神,而「睡美人」也無聲地包容了老人的絕望與孤獨。
「終於,這是我真實的人生,我的心臟安然無恙,注定活到百歲過後,才會在任何一天,在美好愛情的包圍下幸福死去。」跨越年齡,征服疾病,超脫生死。《苦妓回憶錄》讓我們看見老人如何努力活過每一天,只為將生命留給此生第一個初戀。時間與衰老未能激出這個世界期待的終局,植物依然萌芽,萬物依舊生息,老人也已重獲新生,並再次面臨一個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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