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2007年我們第一次出版美國作家艾瑞克.拉森的書《白城魔鬼》時,給這書的定位。每次拉森的作品翻成中文後動輒二十萬字以上,他的特點就在以翔實歷史資料為骨幹,發揮想像還原細節,建構出一個讓人看來比小說還離奇的真實世界。雖然看起來生動有趣彷彿小說,但字裡行間無不有理有據,找得到出處。
「我喜歡待在檔案庫中。儘管說我無聊吧,但對我而言,每本書對我來說都如同偵探小說,每個資料庫都是煙霧瀰漫的街巷,充滿陰謀和欲望。」
我們都知道,寫真實的歷史故事有先天上的限制,除了不能背離史實,還要想辦法找出各種能豐富故事內容、吸引人閱讀的素材。拉森向來單槍匹馬研究,他沒有研究專員和助理,總是自己去找尋第一手的資料。他覺得親眼看見這些史料,例如親筆寫的明信片、判決書,甚至走訪連續殺人犯H.H.賀姆斯的墓園,都能幫助他讓故事更加栩栩如生。
而對他來說,只有特定的幾種靈感符合他想要做的歷史寫作類型。他歸納出了四種標準:
首先是這題目讓他感興趣,因為蒐集資料和寫作的過程是漫長的,可能占據他生命長達四年之久的時間。其次是題目裡必須有某個東西可以推動故事進行,並吸引讀者讀下去。第三是它必須有深厚、豐富的檔案資料基礎來支撐,例如電報、書信、證詞,諸如此類,因為寫作這類歷史必須有盡可能豐富的真實資料,不可以造假。最後,他認為這書必須要「有點門檻」,也就是說不會有太多人都在寫同樣題材的書。
「對我而言對困難的部分是開始為我的下一本書做研究。我每完成一本書時,從沒有預存的計畫在等著我。」
細數一下拉森幾本作品,題材全然不同:《艾瑟克暴風雨》(Issac’s Storm,暫譯)描寫的是1900年摧毀了加爾維斯敦這座城市的強烈颶風;《白城魔鬼》寫的是1893年芝加哥舉辦世界博覽會前後,美國建築師如何在短時間內從無到有打造出華麗眩目的博覽會,在此同時卻有個殘忍兇手趁此機會暗中默默殺人;《無線電擒凶記》將義大利科學天才馬可尼發明無線電的故事,與美國醫生奎本殺妻後搭郵輪潛逃,卻因無線電此一新科技而落網的故事連結在一起;到了《野獸花園》,拉森關注的是二戰爆發前,美國派駐柏林的外交官看到亂象將起前的徵兆,以及當時國際的姑息如何釀成戰爭悲劇;至於最新一部作品《死亡航跡》,講的是1915年一戰時,德國實施無限制潛艇戰,載有美國旅客的英國豪華巨輪露西塔尼亞號,因為人為的疏失、被忽略的警訊和戰爭的陰謀棋局,在海上遭德國潛艇魚雷擊沉遇難的故事。
拉森寫作擅長雙線敘事,比起單講其中一個故事,他認為將兩件事並置,故事整體內涵可以變得更為龐大。最新作《死亡航跡》被他形容為航海版的《白城魔鬼》,因為豪華的巨輪進行海上之旅,是人類驕傲與發明的時代標誌,而另一艘德國的U型潛艇,由一個熟練的艇長所指揮,它們在同一片海域遭遇,激盪出悲劇的火花。它似乎碰觸到了在《白城魔鬼》出現的衝突主題——善與惡、光明與黑暗,以及發明與毀滅的並存。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豐富的敘事、多樣的事件線索與仔細的考證推斷,讓他的書有了非比尋常的厚度與內涵,吸引無數人想改編成影視作品。希望李奧納多.狄卡皮歐與馬丁.史柯西斯這對搭檔,這次能順利將《白城魔鬼》改編成影集,讓更多讀者與觀眾一窺拉森作品的魅力。
吳佳珍
漫遊者文化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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