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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的自由人》李永熾:「曾為台灣人出過力,已不愧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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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學者李永熾(右)的回憶錄《邊緣的自由人》,由女兒李衣雲(左)撰寫整理完成。

 

李永熾(1939-)今年80歲了,曾經放在他身上的頭銜很多,曾任台灣教授協會創會成員、建國黨發言人與決策委員、總統府國家人權紀念館籌備處主任、國策顧問……等。但在這本厚達500多頁的回憶錄裡,他決定自稱為「邊緣的自由人」。

邊緣的自由人:一個歷史學者的抉擇

邊緣的自由人:一個歷史學者的抉擇

「邊緣」與「自由」或許是閱讀這本書的兩個關鍵字。李永熾出生於日治晚期,見證了台灣從殖民、威權到民主的進程,他在60年代留日,返台後於台大歷史系執教,除了學術研究,更大量參與70年代到90年代的社會運動與思想鬥爭。回憶錄《邊緣的自由人:一個歷史學者的抉擇》便透過李永熾的生命歷程,反射出台灣社會的變化。

不過,若沒有女兒李衣雲的韌性與執著,這本回憶錄或許不會誕生。最初,政大歷史系教授薛化元希望能撰寫恩師李永熾的回憶錄,然而聊了幾回,完成一篇論文後,卻未有後續。李衣雲決定接手,她從小就聽慣了父親講述童年生活,這回,她讓父親說了一生的故事,一說,便是五年。李衣雲目前在政大台史所任教,僅能利用寒暑假密集進行父親的口述工作,她從2012年開始訪談,斷續整理初稿,中途還改換人稱重新撰寫,修潤補遺,歷經八年,《邊緣的自由人》終於完成。

這本回憶錄共25章,順時記述,約略將李永熾目前的人生分為三大主軸,一是童年時光,二是學思歷程,三是政治活動。原本章節安排依照李永熾講述時的順序,篇幅長、密度高,進入編輯階段,編輯再按比例切分段落,依主題下標,讓節奏更顯輕快。李永熾不斷讚許游擊文化編輯的認真與細膩,為這本書找到更貼近讀者的路徑,「縱的是歷史,橫的是社會學或各方觀點,讓這本回憶錄更豐富,更易閱讀。」

李衣雲在後記中也提及,寫作中段,她被編輯要求將敘事角度從第一人稱改為第三人稱,「那時我已經寫了八萬字,但四個編輯大陣仗出馬,我能說不嗎?」接受了編輯的建議,則進入另一番試煉,一方面得從頭來過,二方面,直呼父親名諱,也讓李衣雲下筆時百般不自在,「我一直沒辦法突破稱自己爸爸為『永熾』的這個結界啊,後來讀了日本學者小熊英二寫父親的《活著回來的男人》,也是直呼名字,於是就硬著頭皮試試看。」

不過,也因為轉換人稱,讓李衣雲得以施展她的學術專業,以社會文化史的角度寫作本書。此前,李衣雲曾受台灣歷史博物館的委託,進行「二戰下的台灣人」訪談計畫,她藉此機會訪問了自己的阿嬤李自娘,也開始理解父族輩的歷史,她將這些故事放進《邊緣的自由人》第一章,讓本書從父親出生之前、日本時代的八仙山林場開始談起。李永熾顯然十分滿意這樣的安排,「她問出了連我都不知道的故事,讓這本書除了呈現家族史,也記錄了客家文化的一部分。

 

值得一提的是,書中除了記錄李永熾的學術與社會生活,另有兩章介紹日本學者丸山真男大塚久雄的思想,再又兩章詳介李永熾在日本近代史與中國思想史的教學進程。乍看或許突兀,但李永熾坦言這其實是他最想與讀者分享之處:1960年代,他留日期間曾受到多位學者啟發,以每周至少讀完一本書的密度多線研讀,逐漸形成自己的思想體系。《邊緣的自由人》裡就以辯證的方式,寫下這些研讀歷程,層層遞進,環環相扣。

對李永熾而言,大塚久雄啟發了對於近代化的想法,而丸山真男的論述更進一步讓他思考所謂的個人主體與自由。這些思想若回到個人實踐的層次,便是自我負責。

李永熾說,「為什麼要談那麼多思想的部分,我就是要強調『自我負責』!」從80年代至今,他一路隨著各式社會運動拚搏,堅守著台灣獨立的信仰,從不避諱自己的認同取向;提及「自我負責」的觀念,他難掩對於2018年底選舉的失望與憂心,「難道民主就是投下那一票嗎?人民真的有仔細思考自己為何投票嗎?」民主與自由是他一輩子所追求的價值,「現在回顧,好像一個一個被破壞掉了。」

這些思想精華藏在李永熾的腦海深處,卻苦了挖掘者李衣雲,她必須試圖還原現場,「例如,他可能講了個『五山文學』,卻不仔細解說,就叫我自己去查……」李永熾在一旁笑著補充,「這也是學習的機會嘛,對不對?」李衣雲立刻回嘴:「對!我上了五年的日本史!」書中關於思想的部分便是由父女協力完成,李永熾傳達概念,細節就交給李衣雲整理補述。


《邊緣的自由人》
伊始於台中石岡土牛的客家村落,收束於李永熾的母親逝世。李永熾解釋,母親離世時,他差不多退休了近十年,「退休後,我的日子過得十分簡單,不再參與政治運動,而是靜靜看著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將我們過去所努力的成果,自由與民主,變成台灣共有的資產。」於是,他在書名自況「邊緣」,「邊緣有其視角,我是自我邊緣化,也不願意進入核心。」這似乎為他的一生下了註腳,儘管他曾參與創辦《當代》雜誌、投入客家公共事務協會、台大教授自治運動、《中國論壇》編委、澄社、台灣教授協會、主編《首都早報》文化版、加入建國黨……卻極少成為鎂光燈焦點,如他在自序中寫:「有著被邊緣化的悲哀,也有著自我邊緣化的自由。

父親說,女兒寫,傳承的意義在這本回憶錄中或許格外珍貴。全書最後,李衣雲代李永熾寫下:「草根裡成長出來的人,有著草根的韌性,也有著硬挺的背脊。」似是李永熾的生命態度,也似李永熾提醒後輩的期許:以曾為台灣人出過力,而覺得不愧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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