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出租店24H】從《蠟筆小新》到《銀魂》──動漫畫裡的中年豬與少女豬

常常我想，是這些漫畫收留我，
是這些心愛的少女們陪伴我度過困惑的人生，
讓人在現實裡有一個能鑽進去的、黑暗而安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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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出租店24H｜EP14
中年豬與少女豬

從來沒有認真看過《蠟筆小新》，但畢竟是童年回憶，偶爾無可不可的觀賞了這個五歲小孩的腥羶色人生，連帶著廣志美冴、娜娜子姐姐、風間妮妮以及幼稚園老師們的恩怨情仇也都一併觀賞了，包括了一隻會說話的豬。這隻被命名為不理不理左衛門（ぶりぶり左衛門）的豬比人還像人，他不是寵物豬，是野原新之助在紙上隨意創作出來的人物。一個卡通角色，為自己再虛擬了另一個卡通角色，在危急時像個英雄那樣來拯救自己，作為幻想的玩伴。但說到底，一個五歲小孩會有什麼大劫大難呢？不理不理左衛門和小新在各種劇場版裡遊歷，在各種需要劇情救援的場合出動。這隻豬懶惰、怕死、好色，喜歡漂亮大姐姐，救人之前先問有沒有回報，聲稱是正義使者但其實斤斤計較，說什麼保護世界，頂多有一些普通的同情心罷了。這些，和人類沒有什麼差別。

這隻叫不理不理左衛門（ぶりぶり左衛門）的豬比人還像人，聽說是作者臼井儀人的自我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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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不可言 2

後來才聽說，這隻豬是作者臼井儀人的自我影射。畢竟是《蠟筆小新》之父，加上之後意外死亡，網路上有各種謠言說法，眾說紛紜，但總之我是信了。他也用同樣的筆法畫成人漫畫，其他作品如《妙不可言》充滿成人世界的低級晦澀，真正是葷素不忌，下流色情到最高點，非常的，嗯，很豬哥。那背後可能是我難理解的，中年男性更為巨大的苦悶壓抑吧。於是那隻不理不理左衛門，或許並不是小新創造出來的玩伴，而是臼井儀人把自己給創造進去，和野原新之助一起荒唐胡鬧。沒有人喜歡當豬，但會把自己畫成一隻豬，大抵也是參透了什麼真理吧。宮崎駿拍《紅豬》，說當一個男人步入中年，他就已經成為了一隻豬。

豬有豬的命運，注定不可能討人喜歡。但生而為豬，可以食用、祭祀、當寵物更能拿來罵人，從頭到尾從裡到外都充滿譬喻和功能性，也真是盡豬所能了。漫畫裡則有各種變形，回想讀過的書，《西遊記》裡的豬八戒大概是我們最早接觸到的豬人類了（也最常拿來罵人），我從小看的電視劇是張衛健當齊天大聖的版本，裡頭的天蓬元帥有著肥頭大耳豬鼻，理所當然的好色貪吃也愚笨，非常典型的豬形象。日本漫畫向來熱愛改編經典名作，《西遊記》當然也不例外，峰倉かずや的《最遊記》把豬八戒畫成了戴眼鏡溫文儒雅的紳士型男，毫無豬哥感。事實上這部賣腐漫畫裡清一色全是花美男，沒人在乎三藏一行人何時去西天取經，只在乎誰攻誰受。而在另一部以搞笑為主的《西遊筋》裡，豬八戒則被性轉，變成了一隻童顏巨乳，性感又可愛的粉紅色母豬。

是的，母豬。在PTT八卦版詢問「有沒有母豬的八卦」便會出現一連串瘋狂回文，如今已經成為仇恨女性專用名詞的此刻，回溯從頭，我們都在《紅樓夢》裡讀過視覺效果極強的那一段：「劉姥姥便站起身來，高聲說道：『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自己卻鼓著腮幫子不語。眾人先是發怔，後來一聽，上上下下都哈哈的大笑起來。」實在充滿戲劇感（且屢屢被選進國文課本裡），註釋裡說這是要表達她的大智若愚，我讀了只覺得天啊我千萬不要變成老母豬，賈府裡外姊姊妹妹何其多，妳像薛寶釵她當史湘雲，但絕對沒人想當劉姥姥。「不要吃太胖，會被殺掉的！」跟千尋的父母一樣警世。

食慾與性慾，是豬最常被提起的欲望，也是最靠近人類的，因為要克制真的，很困難。漫畫《銀魂》裡也出現母豬，擁有M屬性的女忍者小猿，對於主角阿銀有異於常人的迷戀，她投懷送抱求愛，往往卻只換來「妳這頭母豬」的喝斥。縱然是搞笑漫畫的誇張表現，在女性身上卻更強調了羞辱感。貪吃是愚蠢的，發情是淫賤的，身為女性，若毫不隱瞞這些欲望，是要被狠狠懲罰的，甚至連自己都羞辱自己。而如今的「母豬」二字則一概涵蓋了所有的女性侮辱，任何「讓男性不悅」的行為都可以被輕易指稱，豬真是承受了一切啊。我只想說，想罵人婊子就罵，別貪方便把什麼都推到豬身上。

漫畫《銀魂》裡M屬性的女忍者小猿，對主角阿銀她投懷送抱求愛往往換來「妳這頭母豬」的喝斥。

那動漫畫裡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母豬」呢——有的。1994年，少女漫畫家池田多惠子創造了一隻會飛天遁地救小孩的「飛天少女豬」，國中生果林遇見了到地球修行的豬王子，獲得變身鏡盒，危急時可以變身為名為「寶妮」的粉紅飛天豬，這隻豬一點也不馬虎，豬鼻豬蹄豬身材一應俱全。雖然是隻不折不扣的豬，卻相當有人氣，連主角暗戀的男孩也忍不住喜歡上這隻豬。回頭想想，這設定真的是相當奇妙，幾乎所有的變身系列動畫都是讓平凡少女變成漂亮模樣，只有這部作品是讓少女變成一隻豬，是作者對豬特別有愛，還是那年代剛好流行吉祥物（所以選了豬）呢？至今已不可考，而這部動畫終歸是一部兒童向的作品，故事單純，寓意直白，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但也因此創造了一個可愛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豬是英雄，豬很平等，豬從頭到尾都是值得被愛的。我喜歡這部作品，它不像是給任何一個平凡小孩的，反倒像是獻給豬的。無意間，建造了一個豬的美好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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