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燕
張翎曾說：「男人繞不過亂世的溝溝坎坎，女人卻能把身子擠成一絲細流，穿過最狹窄的縫隙。所以男人都死了，活下來的是女人。」一向擅長描述女人在亂世裡如何隱忍與匍匐，讓生命得以延續的她，這次卻讓女主角從頭到尾隱身幕後，只活在三名男性亡靈的敘述裡。三人都愛著這名女孩：牧師比利叫她斯塔拉（Stella），美軍伊恩叫她溫德（Wind），同村大兵劉兆虎則叫她阿燕。從這三個不同命名裡，可看出女主角在三人心裡不同的面貌、形象與人格，也隱隱透露了他們的私慾與內心之幽暗。其中〈幽靈和蜜莉：兩隻狗的對話〉一章，更是以兩隻狗鬼魂的對話而展開，牠們相遇、戀愛、死別，透過牠們去看兩個狗主人的相遇、戀愛、生離，令人耳目一新的敘事，叫人忍不住要佩服張翎寫作手法之高明。
戰爭的無情與凶殘，置身其間的人無一倖免，女主角失去了父親、母親、童真與愛情，連死都成為慈悲：「狼煙亂世裡，死是一種慈悲。上天把死當作一樣禮物，愛分給誰就分給誰。上天沒把這份禮物給我，或者給阿燕，所以我們就得承受活著的殘酷。」面對多舛的命運與災難連環的摧殘，女主角不但挺了過來，並且：「學會了轉身。『學』是一個漸進的行為，『會』卻是電閃雷鳴的一剎那。突然有一天，斯塔拉就懂得了直面恥辱。她直立，轉身，把自己迎頭撞了上去，這才發現一直跟在身後的恥辱原來是個空殼子，只要戳破一個洞眼，它就癟了氣。就在那迎頭一撞裡，恥辱突然就丟失了威懾力，斯塔拉完成了從蛹到蝶的蛻變。」
五月天的〈亂世浮生〉裡的有一段歌詞：「亂世浮生╱這是你給活著的評語……╱經過了誰和誰相遇╱又誰和誰分離╱最後把自己交給了命運……」看完《勞燕》，使人願意相信，即使人生實難，你永遠可以學會轉身、蛻變，不被命運給擊倒。
餘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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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麗玲
時報文化四編藝文線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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