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國度,有個孤單的男孩強尼,身邊唯一的朋友是隻母雞,他卻將母雞送給更窮苦的老婦人。為了回報,老婦人留下幾顆藍色種子,告訴強尼只能在最絕望的時刻拿出來。沒想到,強尼吃下種子開出的花朵後,竟有了神奇的能力!
馬克.吐溫(Mark Twain)在一百多年前為女兒說的這個床邊故事,現在由凱迪克金奬得主菲立普.史戴(Philip Stead)以他的手稿為藍本,想像自己與馬克.吐溫碰面,故事會如何繼續,加上他太太艾琳.史戴(Erin Stead)優雅、意境深沉的圖畫,穿越時空呈現美國最傳奇作家的首篇童話,《強尼的神奇種子》故事中有吐溫式的幽默,慧黠中帶著善良、同理心,傳達了寬大、勇敢,以及一個孩子的理想成長之路。
穿越時空,凱迪克金獎得主與馬克.吐溫一起創作!
有的作家寫自己知道的,有的作家寫想要知道的;有的作家寫真實世界,有的作家則完成想像。馬克.吐溫本名山謬爾.朗赫恩.克列門斯(Samuel Langhorne Clemens),以《湯姆歷險記》與《頑童歷險記》聞名全世界,海明威甚至說,「因為有馬克.吐溫才開始有美國文學。」
「Mark Twain」是領航員確定水深的術語,成為作家前,馬克.吐溫曾經做過許多其他工作,所以他的寫作充滿生活中的幽默與對社會的觀察,其一生歷經成名、豐華、破產、流落異鄉、遠離社交;現在他的房子成為文學家遺址,瞭解文學與作家的過程中,歷史與旅行也是必須的參考資料。
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翻找食譜的研究員發現一份馬克.吐溫尚未完成的遺稿,上面的篇名是The Purloining of Prince Oleomargarine,原來以為與人造奶油「乳瑪琳」(oleomargarine)有關,所以被收到食譜相關類。這個Purloin(偷取)也不常用,sirloin(沙朗牛排)比較常見,這是我的猜測,所以被放到食物類就更理所當然了。篇名原意是「歐里歐瑪德里王子被偷了」,可能被會意成「王子牌奶油牛排」,希望這樣的幽默也滿符合馬克.吐溫的睡前故事。
馬克.吐溫(Mark Twain)© not listed (marktwainhouse.blogspot.com), WIKIMEDIA COMMONS
馬克.吐溫疼愛女兒,這個故事寫於1879年,當時他們旅行到巴黎,正是馬克.吐溫風光的時代裡為兩個女兒講故事所留下的紀錄。手稿在一百多年後被發現,由出版社決定交給史戴夫婦繼續完成故事;他們僅得知與馬克.吐溫有關,就必須決定接還是不接,這樣大的一件工作,考驗了這對史上最年輕的凱迪克獎得主。
這半篇故事由菲立普・史戴負責文字,艾琳・史戴繪圖。為了想妥這個故事,菲立普特別躲到密西根湖畔的小島,也將他想像與馬克吐溫對話的場景設在一個叫做「海狸島」的地方。我在視訊中約訪這對創作者,害羞的艾琳忙著小孩,所以由菲立普上線,我們循序以下面五個問題進行,說是五個問題,其實裡面包含了好多「如果」,但面對面的好處就是可以聊個盡興。
\\作者菲立普.史戴&繪者艾琳.史戴訪談//
凱迪克金獎得主Philip Stead (左)與Erin Stead(右)。(photo by Nicole Haley)
Q:你們兩位從小就喜歡讀馬克.吐溫的書嗎?如果是的話,大約幾歲呢?那一本是你們最喜歡的?
菲立普:每個美國小孩長大的時候,馬克吐溫是必讀的,就是14歲的時候,我和艾琳都是當時讀過《頑童歷險記》的,後來就沒接觸了,直到這次機會。我們這三年遍讀了馬克.吐溫的作品,多次拜訪他位在康州的老宅,感觸很深,看著來來往往參觀的人,好像我們與馬克.吐溫早已成為一家人了,他一直在我們的生活裡。
馬克吐溫故居位於康乃狄克州哈特福德市。(圖片來自The Mark Twain House & Museum官網)
《強尼的神奇種子》原是馬克吐溫對女兒說的床邊故事。(圖/《強尼的神奇種子》)
Q:你會像馬克.吐溫那樣為女兒說故事嗎?
菲立普:我們的女兒現在才10個月,白天願意和我玩,晚上睡覺時只要媽媽,我也還沒想到要和她說什麼故事。女兒出生在《強尼的神奇種子》出版前的兩個月,直到目前,我們的生活都還沒回到以前的秩序。
Q:這本書的顏色基調是如何決定的?艾琳為每一本書選顏色時,有沒有特別的設定?人物呢?這本書裡她最得意的是哪個畫面呢?
菲立普:是的,每一本書都有特定的顏色,因為要做版畫,這些顏色都是她事先調配好的,這本書用了15個顏色。
她最喜歡的畫面⋯⋯有很多,最喜歡的是第一頁強尼的特寫。她參考一位朋友的孩子,但是他才5歲,而強尼約是9歲、10歲,所以她拍了好多相片,也做了頭型雕塑,最後決定這樣的畫面,也決定讀者心目中強尼的樣子。這對我們很重要,一切就底定下來了。
為了定下強尼的樣貌,繪者艾琳做了頭型雕塑,最後的成果也成為她最喜歡的頁面之一。(圖/《強尼的神奇種子》)
Q:那你呢?你最滿意的片段是哪一部分的安排?
菲立普:我們從頭到尾都設定這是一本圖畫書,但篇幅比平常的圖畫書長一些;雖然是從馬克.吐溫的故事發展出來,我們編輯團隊決定不讓讀者知道哪些是他的,哪些是我的,因為我把我們的故事全部融合在一起了;並不是前半是他寫的,後半由我接續。至於最得意的就是那隻名為「瘟疫與飢荒」的雞!牠不在原始的故事裡,是我想要放進去的。有一次我讀到馬克.吐溫先生家裡總是養了很多寵物,各有各的名字,譬如很多貓,其中一隻就叫做「瘟疫與飢荒」,我馬上筆記下來。所以安排了這隻雞的角色,編輯看了很喜歡,不忍牠就這樣在幾頁之後消失,所以「瘟疫與飢荒」成為伴隨著主角強尼與臭鼬蘇西的另一個重要角色。
菲立普特地在書中加上名為「瘟疫與飢荒」的母雞,也成為書中的重要角色。(圖/《強尼的神奇種子》內頁)
Q:完成這本書後,有沒有任何讓你很難忘的讀者回應?這本書對後來的創作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菲立普:我們原來設定這將會是一本讓曾經讀過馬克.吐溫小說的讀者,重新回味馬克.吐溫的著作,後來在新書巡迴發表的過程中,發現很多高年級的孩子很喜歡這本書。最意外的是很多學齡前的小孩,他們還沒到自己獨立閱讀的程度,可是他們很喜歡聽爸爸媽媽讀這個故事。至於我們的創作,在寫作上,我突破了以往做圖畫書的方式,願意嘗試篇幅更長的寫作,這是始料未及的。而艾琳的繪圖創作,經過這麼多角色的規劃後,更容易自由發揮了。
(圖/《強尼的神奇種子》)
儘管問完了五個問題,我心裡還有小小疑問,這有關財務的問題很難啟口,但我還是鼓起勇氣問起,如果他覺得不方便回答,我們就跳過。台灣的創作者一定很想知道,他們如何能夠三年只做一本書?這麼久才完成,要如何生活?
菲立普說,出版社支付了一小筆預付版稅,但主要還是靠他們那本2011年的金獎作品《麥基先生請假的那一天》(A Sick Day for Amos McGee),有那本書,幫他們付了很多必要的生活支出,可以無後顧之憂做一本費工耗時的書。這讓我想起當年莫里斯・桑達克談起得到凱迪克獎的感想,得獎之後,反正不必再擔心是否會得獎,他就可以照著自己的心意去做書,沒有經濟和心理上的負擔。
曾經有一位書友,當她看到桑達克的圖上那麼細膩的交叉線條時,她驚嘆:「這不是要畫很久嗎?」「很難賺啊!」不過如果仔細想想,一本好書可以「賺很久啊」那是不是非常值得嘗試?這也是藝術家可以使出最棒的市場經濟學:讓作品好到無法挑剔!即使要花很多時間規劃、思考、創作,最後一定會得到藝術價值與地位。其實這不是因,這是果,史戴夫婦並不是因為想要製造自己的市場價值而這樣創作,是因為他們不懈的創作才創造出這樣的未來經典傳奇。
菲立普與艾琳・史戴夫婦花了三年時間創造精彩的劇情與細緻的畫面。(圖/《強尼的神奇種子》)
仔細翻閱每一張圖,從底色、造型、線條、神情,多讀一次就多一次困惑,艾琳到底如何處理的?讓讀者在閱讀時,隨著單純的畫面,進入故事,不論是留白的處理或是滿版的畫面,都恰到好處。儘管我已經學習了很多閱讀圖畫書的方式,也累積了很多讀圖畫書的經驗,這些細節還是讓我驚嘆不已。他們的創作顯然也是以繁複、不怕麻煩的方式,永續作品的識別度與不可取代度。這本《強尼的神奇種子》不僅接續了馬克.吐溫的故事,也將帶著新讀者回訪馬克.吐溫。
這一對從中學在美術課認識的學長學妹,經過不同的工作與習作,終於決定在一起做圖畫書,有時候菲立普會為艾琳畫個動物造型,有時候他們一起討論如何做出下一頁,他們無法想像要是另一半不能一起做圖畫書的話,如何能一起生活?不過,對很多人來說,能夠這樣密切合作的夥伴可能要五百年的追尋才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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