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這一輩的作家裡,有一件事情相當有名,可能也是唯一有名的,那就是很能喝酒。據說過去許多文壇前輩都以善飲敢飲著稱,還組織了酒黨,黨主席為曾永義老師,下屬副主席數人一類的。我和其中數人喝過,老師們都紛紛以年紀大了,酒量不勝以往而相當節制,不過隱隱然還是能從他們口中,感覺到過去拚酒的全盛時期。但是我的朋友卻絕大多數不菸不酒,過著良好健康的規律生活,只有小說家高翊峰和導演李志薔是少數能跟我一起盡興的菸酒好友,另外聽說小說家胡淑雯也頗有酒名,但目前為止還沒與她喝過,暫時不便評論。(已約好等她最新長篇小說完成,要一起喝一杯)。更慘的是,七年級年輕作家們簡直是保健室阿姨政令宣導的最佳典範,從未聽說有任何不良嗜好。(截稿前消息!周末在高翊峰新書活動之後的薑母鴨慶功宴上,一位七年級女作家當場吐了三次,另一位七年級男作家醉倒摔破眼鏡送急診縫了好幾針。好樣的,孩子們,你們總算跟上進度了!)
雖然沒學到品味,但有件喝酒事宜我確實是從資深媒體人與評論家J君那裡學來的。在一次晚宴上,在座十餘人全是大我兩代的大作家或大學者,他們聊起了過去誓不兩立的《中國時報》與《聯合報》記者們在火鍋店相遇拚酒,鍋碗拳腳齊飛的盛況,很快話題轉到現在的年輕人喝酒不只沒膽量,也沒禮貌。
我忘了是誰說:「現在和公司的年輕人吃飯,他們都不會主動跟主管敬酒,還是我先跟他們敬酒耶。但是呢,他們居然還敢跟我說不會喝酒!」
從上述兩大報系其中之一出身的J君接著說:「對啊,哪像我們年輕時一上桌,就會自己先敬一輪再說。」然後他便深具期待之意地看著我。
我二話不說,立刻舉起酒杯敬他,乾掉杯中的威士忌。是的,接下來我便向所有人一一敬酒,不用說,敬一人就乾一杯。經此一役,同時也因為後來奉行跟前輩喝酒得先敬一輪的「規矩」,讓許多作家老師對我十分疼愛照顧,一有機會就幫我宣傳我很能喝。這就是媒體大哥大J君教我的事,但既然都寫到這頭上了,我還是要藉此園地鄭重澄清:「我真的不是很能喝,只是有點愛喝而已。」嗯……這算有澄清到嗎?
王聰威
小說家、《聯合文學》總編輯。著有《戀人曾經飛過》《濱線女兒──哈瑪星思戀起》《複島》《稍縱即逝的印象》《中山北路行七擺》《台北不在場證明事件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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