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懂約會的遊戲規則,大眾電影工業教導我們性挑逗是建立在機制的對話知識,無論是要設法讓一見鐘情的陌生人給你電話,或者在屢次的約會之中讓對方跟你上床,你必須適時的發表自己的知識深度、對政治時事,或環境保護議題的敏感度。——《集體心碎日記》
如果為情緒選擇顏色,柴在2006年出版的《一則必要的告解》勢必極為深濃,那是灰黑色的堆疊,立體的心靈廢墟。六年過去,同樣是書寫酷兒、愛與孤獨、慾望與生活,從2008年寫起的十萬字長篇小說《集體心碎日記》,不僅顯現年輕作者的成熟,更提升了亮度與色彩。借用自身在西雅圖的居讀經驗,柴描述同志與移民身分的雙重邊緣,感情生活結合社會運動、政治實踐,談及金融危機、影集《The L Word》、全球資本主義和遠方的戰事,屬於個人小世界的戰爭,也正要開打。
通常一本小說會有一場失戀故事,也許兩場,至多三場,《集體心碎日記》呼應命題,帶來一場接一場的心碎試煉,是個人的,也是群像的,是獨白,也是呼喊。她說,就像第一本書的寫作過程,最開始並不特別想出版,「主要是想處理抵達美國時,從渴望感情,到失戀、得不到等各個面向。」經驗值歸零,一切都要重頭來過,在新的國家,要處理新的種族、階級、認同等問題,還要面對以白人女同志為主流的審美觀,如果說《一則必要的告解》是柴的療癒過程,是必須要跨越的狀態,《集體心碎日記》就是認同的追尋過程,處理內在焦慮,直指問題的核心。
「如何被辨識為女同志,如何找到自己的定位跟認同,是漸進式的摸索。」相較於台灣的踢婆分明,柴在西雅圖看到比較多中性的女同志,她們具有某種程度的辨識度,不一定分踢婆,進步一點的女同志社群更會融入跨性別族群,「不過《The L Word》裡的角色,似乎調整得更女性化了。」她補充。
《集體心碎日記》中的主角在各個酷兒社群中流動,尋找有歸屬感的群體,逐步建立起自己的生存之道,被迫快速地成長,「我想寫可以反映我們這世代戀愛的方法,可能比較迅速,不代表比較隨便,並融合各個社群的衝突跟矛盾。」柴試圖打破悲情,「讓感情裡的不安,轉化成不斷追求的動力。」即使心碎,也不能錯過眼前的新戀情,有的愛過,有的上過,儘量不出軌,但求無縫接軌。這世代的酷兒知道,柳橙不是唯一的水果,於是點了一道水果盤。
有些人一談戀愛就陷入兩人世界,這對柴來說是可怕的,「我認為戀愛不只是兩個人的相處,也跟選擇你要的社群有關。思考現在的認同跟社群是什麼,保持疑問,反覆問自己想要現在的生活嗎?也必須不斷學習,將政治的討論變成日常生活話題。」戀愛不忘運動,努力改變世界,「即使對現實世界感到憤怒,不一定要自溺或悲情,而是透過社群或集體力量,將憤怒轉化為正向能量。」
求學階段結束後,柴今年從西雅圖移居紐約,在文化上相對更複雜,有更多社群、更多衝突,因為特別擁擠,也特別認真對待空間,在新的城市開啟新生活,接下來她想寫紐約,酷兒社群依舊是必備元素。
書腰文案說,「2012年,詩人柴長大了,撿拾所有破碎的靈魂,對於世界的憤怒,都有了正當理由去造反」。通過漫長黑暗的隧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迷途和地獄,把悲傷留在青春的記憶,成長就像是賭場裡的豪華推幣機,失去一些,推進一些,最後,才能得到一些。
〔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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