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偉專欄｜研究生三溫暖】話題05＃從BL名著《世界一初戀》認識文科研究生地獄

作者:紀大偉 / 2017-11-22 瀏覽次數(14600)

不少書籍指導研究生求生術，但是往往沒有顧及「文學院研究生」的kimochi。
所以這個專欄特地為寂寞的文科而寫。
研究所好比三溫暖，讓人噴熱淚冒冷汗。
你應該進去呢，還是出來呢？

＃本期話題：從BL名著《世界一初戀》認識文科研究生地獄

自從2017年元宵節《同志文學史》上市以來，我在國內外針對這本書演講了幾十次（實際次數我沒算），總是被讀者朋友問：我對BL的看法是什麼？同志文學跟BL怎麼區分？我被問了N次，對這種總是太關心BL的發問者感到心累。

但是在2017年11月某一天，我突然領悟一個道理：既然我不管到哪裡演講都遇到BL問題，不管到哪裡都遇到腐女找我簽名合照（找我簽名合照的生理男比生理女少很多），那麼「關心BL並且回饋腐女」就是上天交給我的任務。我為何不順水推舟，認真思考同志文學跟BL的緣分為何？於是我馬上收集BL的幾本書單。

研究同志文學和研究BL（但我還不能算是BL的研究者，只能說是「見習生」）最大的差別，在於讀友的回饋。談到同志文學的時候，陌生人總是跟我「索取」書單，因為他們對於同志文學的了解太少。談到BL的時候，陌生人卻反過來了，總是跟我「推薦」書單，因為他們用傳教的精神推廣BL。我在同志文學研究界覺得孤冷；在BL圈卻覺得粉紅溫暖。

世界一初戀 :
小野寺律的情況 ~ 01

有人慎重跟我推薦日本BL名著《世界一初戀》。這系列是一部跨媒體BL作品，光是漫畫單行本就已經有十幾本上市。我只看了《世界一初戀：小野寺律的情況》第一冊（中村春菊畫，台灣角川出版），但已經畫了很多重點。

我接下來的心得奠基在我對於《世紀一初戀》第一冊單單一本的有限知識，必然掛一漏萬，請各界腐友不吝指教。漫畫一開始就揭示了高野政宗（攻）和小野寺律（受，也就是漫畫副標題標榜的主人翁）的組合。高野跟小野寺在中學時期就是互相暗戀的慘綠少年，中斷聯絡多年之後，卻在出版社少女漫畫出版部（簡稱「少女部」）重逢。學長高野已經是少女部的機車主管，而學弟小野寺是剛進入這一行的菜鳥編輯（為了行文方便，接下來我用「學長」、「學弟」兩詞來取代「高野」、「小野寺」兩人名字）。學弟很想要逃離學長的勢力範圍，一方面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沒有少女心所以不懂少女漫畫（他明明就很有傲嬌少女心），另一方面是因為他沒有勇氣面對讓自己心動的霸氣學長。當然後者才是主因啦。

學長雖然對學弟hen兇，但是對他旗下的漫畫家更兇。學長常押著學弟一起衝去各地漫畫家的工作室（值得留意的是，書中不少漫畫家是女性）催稿：學長扮黑臉，威脅拖欠稿子的漫畫家再不交件就要叫印刷廠直接印刊物、不再等候漫畫家，但是學弟扮白臉，對漫畫家動之以情，讓漫畫家心悅誠服交出稿件。借用北風和太陽故事的比喻：學長主管像是北風，學弟小編像是太陽。

（圖片來源 / 世界一初恋網站）

我在漫畫界的趕稿地獄看到類似「指導教授vs文科研究生」的關係。或許有人喜孜孜認為「教授vs研究生」就好比「攻學長vs受學弟」，但是我不以為然。我認為「教授vs研究生」就好比「催稿的漫畫編輯vs被催的漫畫家」。也就是說，研究生不要去幻想自己跟教授有沒有攻受關係——那不干研究生的事。研究生只要像漫畫家一樣，在截稿日乖乖交稿子就好。研究生跟教授各在不同的地獄接受折磨，研究生不要誤以為自己跟教授擠在同一個趕稿地獄裡（全國各科系教授通常都要用整個十二月撰寫科技部計畫投案書，研究生不要在這段時間干擾教授寫proposal就很偷笑了）。

世界一初戀 ~ 小野寺律的情況 ~ 02

世界一初戀 ~ 小野寺律的情況 ~ 03

世界一初戀 ~ 小野寺律的情況 ~ 04

世界一初戀 ~ 小野寺律的情況 ~ 05

世界一初戀 ~ 小野寺律的情況 ~ 06

如果「高野政宗（攻）和小野寺律（受）」的關係並不是指導教授跟研究生的關係，那麼這組攻守關係是誰跟誰的關係？我認為，這組關係有很多種詮釋的可能性，我在這裡暫且只說最不浪漫的詮釋：這組關係可以意味指導教授內心的「天人交戰」。教授內心是分裂的，有時候要像高野一樣扮黑臉去逼研究生趕進度，有時候要像小野寺一樣扮白臉去安撫研究生。等到午夜夢迴的時候，高野和小野寺要「合為一體」（讀者自己去想畫面吧），指導教授的黑臉跟白臉也要合而為一準備睡覺。

學生們總愛謠傳教授A對研究生很機車（而沒有看到教授A內心的受學弟）而教授B對研究生超級nice（而沒有看到教授B內心的攻學長）。這些謠言都是很膚淺的片面觀察。

《世界一初戀》還有很多足以警醒文科研究生之處，我下回再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