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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劉梓潔:劇本是工作,小說是,志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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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梓潔-1
(攝影/趙豫中)

優雅,俐落,聰慧,好教⋯⋯

對不起,好教拿掉。除此之外的三個形容詞,拿來形容劉梓潔或她小說裡的女主角,都滿貼切。(如果你疑心「好教」是怎麼來的,那你一定還沒看過《親愛的小孩》,劉梓潔第一本小說。)

劉梓潔太陽天秤,優雅是她與生俱來的能力。即使在海拔三千公尺的山上,她也有本事把一盤水煮馬鈴薯吃得神閒氣定,就像品嚐米其林三星餐廳的前菜。她的女主角們也多半優雅,儘管對比那優雅的,經常是極為不堪的情境:偷吃的情人、難堪的背叛、荒謬的性邀約⋯⋯

她的俐落是高級料亭師傅等級。面對故事素材和角色,手起刀落,管你優雅幹練還是婉約嫻靜,一旦化為故事中人,就只能被她冷靜的刀刃剖開,翻出一層層纖細孤寂的裸肉。

小說論者公認她聰慧,證據是生猛潑辣的對白,流暢銳利的畫面分鏡,以及猶如玩轉花繩、不斷翻出驚奇的故事情節。
遇見
遇見
那聰慧落在小說裡,是形形色色的世間女子,明明內在小劇場糾結到底,也要灑脫一笑,對畸零愛情見招拆招。

第二本小說集《遇見》,正是一本畸零愛情大集合。為什麼小說總寫愛情?「愛情最好玩,是最不會被淘汰的題材,」劉梓潔眼睛忽然閃露漫畫少女的星星光,「寫這本小說也像熱戀一樣,每次打開檔案就像約會。有些人說寫作會拖拖拉拉,寫時很痛苦,但我好像都很開心。」

這種開心感,是出第一本小說時沒有的。《親愛的小孩》收錄劉梓潔寫作生涯前十年之作,「早年作品比較生澀,而到這本時火力集中,是在同一個狀態下進行寫作,不會有自己看了不好意思的作品。」她形容,寫《遇見》時那個對的狀態:「好像裝上彈藥就可以打出去,以前光把彈匣拆開就要花好多時間。」

雖說火力集中,過去這一年卻是劉梓潔工作行程滿檔的時期。寫小說的同時,她也寫電視劇《徵婚啟事》腳本,不時在報章媒體發表散文,還去了德國斯圖加特、巴黎、亞維儂、尼斯、佛羅倫斯、雲南等地旅行,且在瑜伽教室開班授課。

電視劇本占據劉梓潔最大量的工作時間,時間變得零散,她只能用交劇本後等待回覆意見的幾天空檔,先寫下小說的點子和想法。這些零星的句子和對話慢慢累積,待有了兩週或一個月,再專心寫作短篇小說。同時寫劇本和小說,對劉梓潔不構成干擾,「我分得很清楚。一直待在文字工作這一行,習慣一邊寫散文小說,一邊寫採訪文案企劃,每種文字該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不會混淆。」她不諱言,劇本和小說,她的私心更偏後者一點,「同時有很多點子,當然會看比較適合放劇本還是小說。不過,就像一個媽媽有很多家產,難免會分給心愛的小孩多一點。」面對「雜交來的、混了很多基因的劇本私生子」和「自體無性繁殖、絕對純種」的小說,她偏愛哪個,自不待言。

「這跟作品主控性有很大關係。劇本有很多變因,身為編劇享受的過程是在整個影視產製最前端,小說則是從頭到尾都屬於自己的享受。」終歸一句,「劇本對我比較是工作,小說呢,」她露出一絲害羞的微笑,「是志業。」

劉梓潔-2
(攝影/趙豫中)

這本新出爐的志業,宣傳文案寫著是劉梓潔「寫作生涯最大的突破」,她又是赧顏一笑,「突破不是自己說的。」但確實,《遇見》的敘事結構、愛情母題以外的諸多社會副題,都是她過往小說作品未曾出現的新方向。

書中七個以人名為篇名的短篇小說,可拆開獨立閱讀,但也各有隱密鏈結。一如書封一團剪不斷也釐不清的紅線,相同的人物在不同篇章中若隱若現,前一個故事的主角,可能是下一個故事的配角;這個角色眼中理所當然的現實,在下個出場角色看來卻是鬧劇一場。讓書中人物任意流竄於不同故事,當然是刻意安排,「我喜歡把每個故事想成一個冰塊。過去寫成一篇,是切一刀就看完,這次把一個故事從不同角度切下去,形狀不同,立面不同,看起來會更有趣。」

這樣的敘事結構也和劉梓潔長期浸淫瑜伽和身心靈領域不無關連。「任何事件都不是單一事件,任何人都不是單一個體。每個人都是隱隱相連的,就像個命運共同體。」這種新時代(NEW AGE)觀照世界的方式,劉梓潔認為是小說寫作者很好的訓練,「你會看到事件的層次後面還有其他層次,所謂的因果關係也不是我們以為的直接,而是由各式各樣的因素互相堆疊,最後得到那個果。」

於是,因戀愛遍體鱗傷的女老師,在另一個故事裡成了縱容丈夫和女學生上賓館的普渡慈航。老師家中舉止秀雅的印傭,也輾轉於不同情節,是談異國戀曲的少女,是苦苦尋覓情人的按摩師,是介入他人家庭的小三⋯⋯外籍勞工、九二一災變後的中部土地變貌、宛如報紙社會版的畸人,跳開都會框架,劉梓潔將觸手伸向廣袤的社會,「我還是需要一腳踩在現實裡面,並且希望踩得更深一點。」

踩得更深,是為了日後拓荒。小歇片刻,劉梓潔即將展開下一輪長篇小說的書寫。她想寫的,是擺在心上許久的日據時代故事。「在台灣寫這塊很容易被歸為鄉土書寫或家族史,而忘了它可能會是很好的小說。我想用新的、俐落的、現代的語言──用我的方式講以前的故事。」

或許所有的故事都不該以時間區分新舊。故事就是故事,社會新聞和歷史軼事,在劉梓潔眼中都是能醞釀、發酵的麥芽,一旦天時撞上地利,小說家準備就緒,威士忌的熟成,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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