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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仨,做夥出一本傳家之書——《泥地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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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地字花-1
左為《泥地字花》作者鄭秀鑾、右為繪者王永發(攝影/陳昭旨)

採訪那日,王永發、鄭秀鑾、王春子,一家仨在咖啡店內依次坐下。被出版社編輯、採訪小組團團包圍的三人,表露出不同的害羞。永發爸爸雙手環胸,初時話少笑少,莊嚴地像一座山;秀鑾媽媽身子縮得小小,含笑臉龐偶爾滲出緊張的汗水;女兒春子提醒媽媽坐挺,時不時一句快人快語,吐嘈老爸老媽。在訪談現場比雙親更像家長的她,唯有說話時容易飛紅的臉,含蓄暗示和父母一般樸直害羞的性格。

泥地字花
泥地字花
這害羞的一家人在此排排坐,是因聯手出了一本可愛的圖文書,《泥地字花》。媽媽寫字,爸爸畫圖,女兒設計。其中,除了女兒王春子是出道數年的插畫家,秀鑾媽媽和永發爸爸都是徹頭徹尾的素人創作者。在《泥地字花》之前,兩人想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畫圖、寫文章,「還做成這麼漂亮的書耶,」直到此刻,秀鑾媽媽望著書,仍有幾分不可置信。

說起秀鑾媽媽和永發爸爸的創作機緣,始作俑者、也是此書編輯沈岱樺可興高采烈了。擔任《鄉間小路》主編時,沈岱樺到經常合作的王春子家,因而認識正在幫春子坐月子的鄭秀鑾。聊得投緣,她邀秀鑾媽媽為即將製作的年曆寫幾句和水果相關的俚語,沒想到幾日後,她收到秀鑾媽媽一氣呵成的1500多字文章,「我跟岱樺說,我媽媽寫了這麼長,妳要給她一個交代唷!」春子笑著說。

秀鑾媽媽的文筆通暢,令沈岱樺大吃一驚,連忙邀她在《鄉間小路》開專欄,說說記憶中難忘的蔬果和食材滋味。「秀鑾媽媽很厲害,除了剛開始寫的幾篇還需要編輯修改,後來的稿子愈寫愈好,只需要改錯字,尤其是她的文章布局,你想像不到素人媽媽能寫得這麼好!」沈岱樺驚嘆道。

秀鑾媽媽跟永發爸爸從事水泥工作數十載,至今仍未退休,實在令人好奇一出手就讓編輯驚豔的文筆,到底怎麼來?

「我有寫日記啦,不開心、想抱怨的時候就會寫在日記裡⋯⋯」秀鑾媽媽說得一臉害羞,春子附和地點頭,問她是否拜讀過媽媽日記,她連忙撇清,「才沒有,她的日記看一篇就不會想再看啦!」

雖然撇得乾脆,春子在書序倒是坦承寫著,「出現在書裡的故事,有些我有聽過,有些也是第一次聽說,我本很有自信我已經很認識我的母親了,這麼一看突然覺得她似乎深藏不露⋯⋯」

幾乎可以想見這樣的場景:母親絮絮叨叨回顧從前,女兒不耐回嘴,這個妳早就講無數次啦!下個畫面,女兒讀著母親的書稿,像是遙望比現時的自己還年輕的媽媽,在那些似曾相識的場景中,繼續掏出肚腹內未曾說過的心事。

至於永發爸爸又是如何加入創作團隊的?決定寫專欄後,秀鑾媽媽靈機一動,和岱樺建議讓丈夫——而不是在插畫界已富盛名的女兒——繪製插圖。支持妻子的永發爸爸一口氣答應,即使過去他的繪畫經驗主要是泥水工作的施工圖稿。

秀鑾媽媽每期的寫作主題,大致跟著刊物專題企劃走。想好寫什麼內容後,她會寫大綱給永發爸爸發想。一開始,永發爸爸先用鉛筆畫草稿,隨著畫技逐漸提升,圖稿上的顏色也跟著豐富。寫實的原子筆畫雖稱職扮演文字配角,其中仍藏有不少永發爸爸的幽默,例如,〈惆悵健素〉寫的是秀鑾媽媽童年偷錢上柑仔店買健素糖的回憶,插圖中的柑仔店老闆,卻赫然是「鼻子尖尖、鬍子翹翹、手裡還拿著釣竿」的飲品代言人「波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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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發將「波爾先生」巧妙融入畫中(圖/無限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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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無限出版提供)
「以前顧店的歐吉桑都禿頭、醜醜的,畫那個不如畫波爾先生,比較好玩啦!」永發爸爸瀟灑道。不過,這種天外飛來一筆只是偶一為之,永發爸和秀鑾媽可都是不折不扣的寫實創作者。沈岱樺翻到〈好相處的一條瓜〉,一張秀鑾媽媽以菜瓜布幫晒脫皮的永發爸爸刷背的圖畫,說明永發爸有多寫實:「我收到圖的時候嚇一跳,永發爸爸怎麼不把毛巾畫在裸體前面遮一下啦,好害羞唷!但他說,毛巾本來就是吊在後面啊!」

秀鑾媽媽筆下的回憶也多是親身真實經歷,為了所寫不虛,她更時常發揮記者般的查證精神,〈一波三折的蘋果麵包〉一文,寫的正是她致電給三個小學同學,只為確認某年兒童節學校曾發送蘋果麵包給小朋友的回憶是否屬實。「小時候的蘋果麵包真的很好吃,我前幾年在福利社上班,那裡也賣蘋果麵包,可是沒以前好吃⋯⋯」秀鑾媽媽說來依舊惆悵。

一寫一畫,兩人都迷上創作的滋味。秀鑾媽媽是靈感型,腦中迸出想法,就算幫女兒坐月子還是泥水工進行到一半,放下活兒就匆匆趕到紙筆旁記下,王春子家中至今擺著一大疊媽媽手稿。後來,秀鑾媽媽改用電腦寫稿,起初光是搞定注音拼字和滑鼠功能,可也費了一番時間哩。

永發爸爸更是紙筆不離身,他最常畫畫的地點分別是:里長辦公室和麥當勞。「里長辦公室的桌子很大,很好畫,剛開始他們都會問我在畫什麼,後來就習慣了。」至於麥當勞,則是他速寫人物的絕佳取材場所,「我觀察客人,然後照著他們的樣子一直畫一直畫⋯⋯」同樣地,里民聯歡歌友會也是他取材的好所在。王春子聽了露出讚嘆神色,「你這根本是職業病了吧!不過這點子很好,我要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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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當天,作者帶來滿桌的手繪稿和媽媽手寫信件(攝影/陳昭旨)

趁著爸媽與其他編輯繼續分享創作點滴的當兒,問身為書籍設計的王春子,對於和父母共同完成這樣一本書,有什麼感覺?她轉頭看看聊得開心、已不再緊張的媽媽,「我覺得,它算是『傳家之書』吧,以後等我兒子長大,他可以透過這本書知道阿嬤那一代小時候的生活⋯⋯」

讓家族的記憶代代相傳,或許正是人類孕育新生命後必然懷抱的使命感吧。

況且,書裡的母親,還有阿嬤的媽媽。《泥地字花》的第二部分,收錄了秀鑾媽媽與來自香港、高雄、花蓮、日本各地媽媽的手寫通信,分享媽媽們瑣碎家常的經驗分享。最後,是秀鑾媽媽和自己的媽媽玉里,以及女兒春子的信。

玉里媽媽不識字。信的開始這麼寫:「收到你的信,我真的很高興,也感到緊張。叫我想起37年前,咱們台北買的第一間房子,我跟你爸到銀行貸款,貸款對保文件需要我親自簽名⋯⋯我提筆時整個人冒冷汗、雙手抖個不停,雖然有你爸爸緊握著我的手帶我寫,但我仍眼眶泛紅滴下眼淚。今仔日,回信我讓孫女宇媜代筆⋯⋯

想像媽媽們提筆寫字的心情,將隨著《泥地字花》一代一代傳續下去,這本可愛的小書,驀地厚實起來,一點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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