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寶瓶文化提供)
(photo by Eric Eason)
畢業於美國最優秀的密蘇里大學新聞系,現為自由撰稿記者與作家,作品散見各報章雜誌,如《國家地理旅人》《新美人雜誌》《邁阿密先鋒報》《波士頓環球報》等,任職過《底特律自由報》與《聖路易郵電報》等報業記者,曾榮獲許多獎項肯定,其中最著名的是美國的「全國頭條新聞評論獎」(National Headliner Award)。2009年出版第一部作品《被抱走的女兒》(Lucky Girl),描述她接獲台灣原生家庭的一通電話,決定踏上返台尋根之旅的回憶錄。
OKAPI:您是在什麼動機下決定把自己被領養到美國、返台尋親的歷程書寫出來?
梅齡: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想當一位會說故事的記者,也喜歡閱讀並寫出引人入勝的故事。當我和家人相遇,並開始了這趟尋親之旅後,我就知道自己想把一切寫下來。我在台灣和美國的家人都會開玩笑,說我是「來替他們寫書的那個人」。不過就某方面而言,因為我的家庭歷史與職業,將我們的故事說出來確實像是命運的安排。
寫作這本書的過程也幫助我去回想,這麼多年來,我的家人對我的意義為何?他們在我生命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人們常常經歷了一件事,卻無法徹底理解其中的意義,即使是像我所面對的這種大事也一樣,而寫作幫助我釐清了其中的意義。
OKAPI:《被抱走的女兒》不僅包含您台灣家族的祕密,也提到美國爸媽的相識經過、兩位韓國弟弟的故事等等。寫這本書的過程中,最大的挑戰是什麼?
梅齡:最大的挑戰當然是面對家庭裡的祕密,並去分辨何者為真。我慢慢理解到,所有人心中都有他們各自的「真相」,畢竟每個人訴說的過去都混雜著他們各自的知識、觀點及回憶(或真或假)。對於我在台灣的家族歷史及其現狀,我的消息來源只有家人,但每個人的觀點各有不同,即使是同一個人講述的內容也可能反覆變化。語言也是問題。要是我的台語或中文更流暢的話,我就有辦法用不同的方式理解所發生的一切。因此,在這個故事於台灣出版後,我也很擔心對家人所造成的直接與間接影響,也擔心會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
不過過程中最棒的部分,就是可以藉此去瞭解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姊妹們;另外,也讓我鼓起勇氣問了一些沒人敢問出口的問題。
OKAPI:《被抱走的女兒》內容涉及許多祕密與個人感受,做為一個女兒、姊妹、作者,您展現出十足的誠實與勇敢。您是否曾擔心出版後台灣家人的反應?您是如何應對?而美國家人的讀後感想如何?
梅齡:我的確很擔心我的兩個家庭對這本書的感受。在出版之前,我盡量確保能讓他們每個人都拿到一份手稿,或者至少被告知這本書的存在。我在台灣的姊姊幫忙修正了台灣版的內容,而我的美國及瑞士親戚也都讀過,並替我這本書提供了各種幫助。我不希望任何相關人士事後才發現這本書。此外,我也盡量確保書中的人名作過修改,這樣才不會波及一些特定的無辜人士,不過有些事實我無法略過,也無法逕自省去。
至於我在美國的家人則非常愛這本書,我媽媽還常被讀書會邀請去分享《被抱走的女兒》這本書。
OKAPI:在尚未與台灣家人見面時,做為記者的直覺告訴妳,揭開家族祕密可能會破壞原有的和諧生活,在這個困難的過程中,記者訓練的背景是否有所幫助?如何的幫助?
梅齡:記者工作的幫助很大。我認為那幫助我了解該如何提問、該問哪些種類的問題,以及如何重述、解釋我的問題。那也幫助我注意到需要記錄的細節。此外,我所接受的訓練也讓我有勇氣去問比較尖銳的問題。我會告訴我自己:如果你可以質問一位謀殺嫌疑犯或美國總統,你一定可以拿那些尖銳的問題去問你的親生父親。
OKAPI:寫作前的資料收集,想必花了很大的功夫,您篩選資料時,衡量的標準是什麼?
梅齡:我努力保持故事的真實性,並以此為原則帶領讀者和我一起經歷這段旅程,不過仍然有許多開心或痛苦的時刻沒有被我寫進去。我選擇的大多是具有特別意義的時刻和片段,好幫助讀者了解整個故事。
OKAPI:您在書中提到許多台灣食物、中西飲食習慣差異,甚至有一章題目是〈手工餃子〉。在華人文化裡,食物總是與團聚、滿足、表達情感有關,如果有機會,您會想要做哪一道中國菜/台菜給美國家人吃?以及哪一道西方料理給台灣人家吃?
梅齡:噢,我的老天,我真是愛死這個問題了,我可以花上好幾年去思考答案。在和我的美國家人與朋友相聚時,我會做餃子——我的確常常這麼做。我的姊姊教了我怎麼包餃子,而這道菜也成為派對上最受歡迎的一道菜。至於我的台灣家人,這個問題就難了!畢竟在美國,食物的選擇非常國際化,而我最愛的食物——墨西哥捲餅(tacos)、阿根廷肉餡餅(empanadas)、烤羊肉串(shish kabob)、泰式炒河粉(pad Thai)——都是來自其他地方。不過我也許會嘗試做千層麵或以火雞的為主的感恩節大餐給他們吃,總之不是漢堡就行,那種美國食物太典型了。
回文章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