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Beyond Belief》一書所提到的山達基(科學教),有正常神智的人,可能光聞其名就笑了出來,但你可知,這團體之所以能吸引那麼多信徒,就是因為他們也和慈濟一樣,四處做了很多公共善事?甚至,在你最需要幫助和溫暖之時,他們常常是第一個伸出援手的人。山達基雖是個宗教,也有他們的教會,但和許多宗教最不同的地方是:他們不以信神為主,他們信仰的是一種理念。這相當讓人訝異,甚至可以說是打破了人假神威的邪教運作慣例,如果你去細看山達基所信仰的精神,你甚至會覺得似乎合情合理,一點都不是我們以為的神怪之說。
他們主張人的本質為精神個體,他們相信自助、自療的個人己能之提升,並幫助淨化世界,一點都不像一般邪教那般無限誇張上帝的神蹟和旨意,無怪乎,這會是個更難以裁定為邪教的組織,因為:人有自選信念的自由,尤其指控者如果找不到這教派人背後所藉的「神」威,你甚至無法和對方說:「你所信仰的神或其代言人是邪惡騙人的」,因為山達基並不利用神,他們既不代理神也不反對神,而你無法控訴任何相信自己所選的信念的人,是錯的!
光是山達基不利用神就已經讓我相當佩服,他們相信己力,就更讓我覺得這個宗教簡直無懈可擊,如果,他們不惹出那麼多事端。
什麼樣的事端呢?《Beyond Belief》一書的作者Jenna Miscavige Hill,是山達基信徒的第三代了,她的家族從祖父母開始就是山達基人,她父母都是山達基內隸屬於海洋機構的菁英幹部,她的舅舅後來更成為山達基的接任領導者(David Miscavige)。我們可能會想像,Jenna會過著某種特權階級之舒適的生活,然而不!山達基的孩子並不去外面一般的學校就讀,他們有自己與世隔絕的教育系統和世界運作觀,Jenna 不但從小就沒什麼機會見到忙碌的父母,她更要和一般山達基小孩一樣過著集中營般的生活,並做著永不結束的苦工,只因白吃白住是小偷的行為,任何人包括六歲的Jenna,都要為自己的生存所需而勞作,更不要說是大人。
所以他們人人都要為組織服務,而且一家人並不住在一起,他們各司所職,也因此一家人往往各有所居,不論你的職務是募款、招集會員、研發科技、做公關、當維安,還是小到只是一個清潔工或廚子,人人不但都要做事,而且工時遠超過外面正常的世界,甚至連假日都不見得有──當然這些違反人道的運作,都只有山達基人才知道,山達基願意讓外界看到的,絕非是這種面貌;而山達基人也在某種程度上被禁止接觸外面的世界,所以並非所有人都對正常生活有所理解,尤其是那些從小生長在山達基世界裡的小孩。
山達基控制人的方式是信念,儘管不特別信神,他們卻相信人會不斷轉世重生,你現在所寄居的肉體只是一時的工具,你活著的偉大目標是服務世界,讓世界成為一個更好的地方,藉由服務與勞動和堅定的信仰來提升個人性靈和層級,當你的性靈修到某個程度,你就能看到你的前世今生,甚至能看到宇宙和未來。你會有無數的生生世世,所以你這一時的肉身和家人並不值得你執著,只要信仰和身體力行,家人和朋友都是生生世世會不斷相見。Jenna雖有一對位高權重的父母,甚至是當領導的舅舅,然而她一年卻難得見到父母一面,一家人能團聚的機會甚至少之又少,她父母也不清楚Jenna以六歲之幼是過著怎樣的童工生活,他們完全相信組織會妥善照顧並教育他們的孩子。而Jenna本人也不清楚外面的世界,她一直以為全世界的孩子都是這樣過的。
《Beyond Belief》一書,簡單地說就是Jenna從小到大在山達基裡的生活記錄,當她或許並不清楚外面正常的世界時,她的父母卻並非從小生長在山達基的世界,他們家族雖信仰了山達基三代,然而祖父母只是支持山達基的普通民間信徒,到了Jenna的父母那輩,也是在成家立業後才決定投身效勞山達基,他們都是知悉人間正常世界的,可是他們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因為山達基而四分五裂天各一方,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許多管理手段越來越離譜苛刻,但,為了他們所信奉的價值,他們卻誤以為一切犧牲和守規都是應該且必要的,直到,Jenna的媽媽因為違規而遭到嚴厲的處罰和降職,直到婚姻和家庭不再,Jenna的父母才真正覺醒,決定退出山達基的世界(但卻仍信仰此宗教),可是這時,Jenna已經大得不再需要父母了,她決定此生就算再也見不到黑掉了的父母,也要繼續留在山達基。
山達基的教義、精神和規章或許我並不清楚,但山達基的手法我卻不陌生。就像我曾經覺得國民黨政府讓我和家人分裂,如同覺醒後的Jenna所言:「If Scientology can't keep his family together, then why on earth should anyone believe the Church helps bring families together?(如果山達基無法讓自己的一家團聚,那麼究竟為何有人會相信山達基教會能幫助世上更多的家庭團聚?)」我也想說,如果國民黨無法讓台灣人的家庭和樂一心,為何有人會相信他們能讓兩岸和諧統一?
同時,這本書也讓我想要再次思索信仰的問題。不論我有多相信我所信仰的價值是對的,不論我們多數人其實是被善念吸引而非惡念,可是我卻發現,懷疑往往才是真正讓我們脫險、覺醒的機制,儘管它聽起來並不正面。
〔讀小說.學英文〕
Being in sales, Grandpa was very much a people person.
從事業務,祖父是個很有親眾力的人。
(圖/張妙如)
I believed she was using manipulative tactics and twisting things to make Mr. Rathbun and Mr. Rinder the enemies, when, in fact, she and my dad were the ones trying to make me leave.
我相信她在利用操控手段並扭曲是非,讓Rathbun先生和Rinder先生成為我的敵人,當,事實上,她和我爸才是真正想要我離開的人。
What stops me isn't fear; it's the knowledge that I can't force them to believe anything that they are not ready to believe.
讓我卻步的並非恐懼,而是知道我無法強迫他們去相信他們不打算相信的事。
〔精選摘文〕
In Scientology, there was no god, no praying, no heaven, no hell─none of the things that people generally associate with religion. It was a philosophy and a self-help program that promised greater self-awareness and the possibility of achieving one's full potential.
在山達基裡,並沒有神,沒禱告,沒天堂也沒地獄──沒有這些人們通常會和宗教聯想在一起的東西。它是個哲理和一種承諾高度自我覺醒和達成個人的潛在的可能性的自助程序。
He also like that there was a utopian quality to Scientology. It held a point of view that man is essentially good and in charge of his own spiritual salvation, but that salvation depended on a cooperation with the universe.
他也喜歡山達基帶著一種烏托邦的質感。它帶著一種人性本善並負責自我救贖的觀點,而那個救贖取決於和世界的合作。
Real friendship wasn't something you came by frequently in the Sea Org. When you got into trouble, people who were your friends previously often shunned you, and rejected any association with you in order to save themselves. Your loyalty was always supposed to be to the group, not to any individual.
在海洋機構真友誼並非能經常獲得,當你惹上麻煩,那些本來是你朋友的人通常會避開你,並拒絕和你有關係以保全他們自己。你的忠誠永遠該給這一個群體而不是某個個人。
The last thing you want to tell a person who is brainwashed is that they are brainwashed.
你最不想告訴那些被洗腦的人他們是被洗腦了。
The more power we gave them over us, the more they would take.
我們給他們越多管我們的權力,他們就會拿更多。
They seemed to operate in their own small world where they could do what they wanted to whomever they wanted. And yet they had so little sense of what was going on beyond the borders of their own little world.
他們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對任何人為所欲為,他們對自己小世界外的世界沒有多少真實的認知。
Nobody in this world was born to be the same as anyone else. Turning people into robots, especially children, is a crime against nature itself.
沒有人生得和任何人一樣,把人們都變成一樣的機器人,尤其是小孩。是違背天理的罪行。
To me, the Church is a dangerous organization whose beliefs allow it to commit crimes against humanity and violate basic human rights.
對我來說,山達基教會是個危險的組織,他們的信仰允許他們犯下違反人道和破壞基礎人權的罪行。
張妙如
具備漫畫家身分的作家,擅用圖文書寫的方式自由揮灑,1998 年起與徐玫怡兩人首度以《交換日記》手寫體創作而大受喜愛,自此開啟兩人聯手創作,至今已共同完成 18 本交換日記。
遠嫁西雅圖後,她以漫畫家的角度寫繪《西雅圖妙記》系列,幽默呈現了台灣女子的美國觀察,以及她和挪威籍美國先生阿烈得共同經歷的喜怒哀樂。
《妒忌私家偵探社》為她的全新小說系列,包括《妒忌私家偵探社:活路》《妒忌私家偵探社:鬼屋》《妒忌私家偵探社:姊妹花之死》,系列最新作品為《妒忌私家偵探社: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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