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模糊的背景，泛著曖昧神祕的異樣色彩，交織著愉悅、明亮、空乏與荒蕪，像一場來不及醒來的夢，化成薄霧，輕盈細膩地圍繞著。畫面的中央，是一位農場女工，青春、端莊、優雅，没有愁苦潦倒的感傷，没有煽情做作的虛矯，只有不可言喻的孤寂與美，彷彿歷經了滄海桑田後，畫家看清了世間繁華閃爍，在穿透種種不堪與苦難之後，依然以深情溫暖的凝視，靜靜地守候在燈火闌珊處。
哥雅1827年畫作《波爾多的農場女工》
馬德里的普拉多美術館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哥雅（Francisco Goya, 1746-1828）是個陌生的名字，畢竟哥雅不是普羅大眾第一眼就會愛上其作品的藝術家。出身於西班牙北部没落仕紳家庭的哥雅，從年少時就以大膽熱情的筆觸，繪下十八世紀伊比利半島上富貴風流的太平氣象。約莫在三十歲左右，因為裙帶關係，哥雅被引薦進入位於馬德里的聖塔芭芭拉皇家繡帷廠（Real Fábrica de Tapices de Santa Bárbara）工作，主要是設計及繪製全尺寸，被稱為「cartoons」的油畫原圖，在畫家完成圖樣之後將「cartoons」交給織工，隨後他們再以毛料精確複製原圖。多數的織錦畫色彩豐富，以生動輕快的情調描繪出貴族、庶民的日常情景。從1775年到91年，估計哥雅總共為西班牙皇室各地的行宮別館，設計至少63幅原圖。今天這些作品，是我們了解十八世紀西班牙風俗民情最重要的藝術創作。
畫家伯塔納（Vicente López y Portaña）於1826年繪成的哥雅肖像（左）；馬德里普拉多美術館館外的哥雅雕像（右）
哥雅於1777年所繪製的《陽傘》（El Quitasol），一名身著錦織華服，手持蕾絲繡扇的貴婦，洋溢著迷人、矜持又自負的笑容。貴婦背後殷勤懇切的小廝，高舉著素色陽傘，卻刻意地讓自己的身體與女主人拉開距離，形成一種既親密也疏遠的主僕關係。再加上背景以濃烈、富有戲劇感的明暗對比，捕捉了封建貴族的夕陽餘暉。就在哥雅畫下《陽傘》的同時，一部高呼著民主、平權與自由的政治宣言在大西洋的另一側誕生，大英帝國與殖民地之間的戰爭正如野火燎原般地展開，新時代的腳步近了，不過大部分的人依舊沉睡在享樂歡愉的舊夢之中。
哥雅1777年畫作《陽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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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兩幅作品《飲酒》（El Bebedor, 1777）與《陶販》（El Cacharrero, 1779），也是哥雅任職於皇家繡帷廠時期的創作。無論是《飲酒》盤踞在岩石上開懷暢飲的男子，或是《陶販》裡坐在乾草堆上叫賣的婦女們，雖然只是不起眼的市井小民，哥雅卻對他們投以關注及同情。他們是被國家冷落忽視的邊緣族群，孱弱、渺小、微不足道，不過畫家卻看見他們，甚至不想去美化修飾他們的傖俗。僅管平民的舉手投足是如此粗魯不文（看看畫面中張口喝酒與啃蘿蔔的男子就知道），卻處處洋溢著原始旺盛的生命力。而在《飲酒》遠景出現的三名貴族男子，與《陶販》坐在馬車裡的貴婦，都籠罩在超現實的光幕之中，提示我們上流社會對陰暗現實的無知脫節。我一向喜愛哥雅的風俗畫創作，以冷靜又熱情的筆觸，沾染著某種神祕費解、探問追尋的色彩，帶我們進入充滿人性尊嚴的藝術世界。
哥雅1777年畫作《飲酒》（左）；1779年畫作《陶販》（右）
正因為哥雅調和階級衝突的藝術風格，長久以來深受西班牙國民的喜愛，在西班牙的紙鈔發行歷史，哥雅是出現最多次的主題人物之一。從西班牙波旁王朝時代、到二十世紀初的第二共和，甚至於佛朗哥將軍獨裁統治的年代，都有哥雅的身影。
1886年，西班牙波旁王朝發行的25、50、100、500比塞塔，皆以哥雅作為肖像人物
1889年，西班牙波旁王朝發行的25、50、100比塞塔，依舊以哥雅作為肖像人物
每當我端詳指尖的哥雅，都讓我瞥見一個時代的繁華與頹圮。這些精緻優雅的版畫印刷，都在在提醒著：
「我擁有的不是財富，而是夢想。」
1946年，西班牙發行的100比塞塔，正面為哥雅肖像（左），反面為畫作《陽傘》（右）
1949年發行的100、1000比塞塔，反面以畫作《陶販》（左）以及《飲酒》（右）作為主題
二十五年的旅行與收藏，足跡遍布九十七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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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 間 2015/11/29(日) 15:00~16:30（14:30開放入場）
地 點 誠品信義店 6樓視聽室（台北市信義區松高路1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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鈔寫浪漫：在這裡，世界與你相遇
謝哲青
英國倫敦大學亞非學院考古學和藝術史雙碩士，目前擔任飛碟電台《飛碟晚餐》、八大電視台《WTO姐妹會》及《閱讀青旅行》等節目主持人。並具有作家、藝術史講師、登山家等多重身分。著有《王者之爭》《歐遊情書》《走在夢想的路上》《絕美日本》《鈔寫浪漫－在這裡，世界與你相遇》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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