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達利
老實說,我在那個午后走進咖啡館的時候,並沒有認出朱少麟。原因一:我是準時到的(根據經驗,受訪者似乎都會或多或少地遲到一點點);原因二:朱少麟極少公開露臉,書上的照片呈現了側面偏後方的角度,我壓根兒不知道她的長相。
結果朱少麟不但沒有遲到(我進門的時候,她正在替咖啡館老闆當撿選咖啡豆的義工),而且還主動上前問:是博客來的朋友嗎?
及肩微捲的長髮、晶亮的眸子,表情有點兒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言語中則有一種隱隱的自信──於是,我開始訪問這個樣子的朱少麟。
成名作(也是處女作)叫做《傷心咖啡店之歌》,朱少麟想當然爾地是個咖啡老饕;不過她誠實地承認,因為自己從大學時代就常喝,現在的癮頭大,所以雖然懂得欣賞好咖啡,但卻幾乎不挑剔;畢竟需要咖啡的時候太多了,真要挑嘴可能應付不了這麼大的需求。對朱少麟而言,咖啡除了是一種創作開始的儀式之外,依然具備了提神的實際作用。
是的;就如同她筆下的小說故事一樣,雖然帶著點兒夢幻色彩,但總是著落在現實的根基上頭,朱少麟給人的感覺也是如此。為什麼要晝伏夜出地寫作?因為她需要在 100% 隱密的狀態下才能動筆,自然得等家人入睡之後才開始創作(當然也不會拿著 Notebook 待在咖啡館裡寫作囉);晚上精神狀況有時不大好,當然就得大量喝咖啡(連三合一咖啡都可以喝得津津有味);但如此日夜顛倒,不但對身體健康有害,更重要的是:該如何解決民生問題?
關於這兩點,朱少麟也自有一套實際的因應方法。創作本身就是一件會要求創作者在各方面都強悍起來的工作,加上晝夜顛倒的作息,所以朱少麟一直以定期的運動來保持自己的健康;至於民生問題嘛,朱少麟答得很妙,「寫《地底三萬呎》的四年之間,我幾乎都靠超商便當過活;如果現在舉辦一個『超商便當通』的電視冠軍賽,我絕對有自信可以打進決賽!」
如此性格,其實也反應在朱少麟寫作時的襯底音樂上;在 Blog 上朱少麟提及在創作每本書的時所播的背景音樂各不相同,容易令人自以為是地聯想:作者在利用不同的音樂製造出適合不同故事的氛圍。但事實上,從台語專輯到英文搖滾,朱少麟對音樂並不設限,只不過在創作的過程中,適合在寫這個故事時聽的音樂,自然會留在唱機裡。
在寫作的歷程上,朱少麟「夢幻且務實」的性格,其實也悄悄地隱在作品的背後:寫第一本時是想要叛離生活、寫第二本時是想試試自己是否能夠持續寫作,而現在的這本《地底三萬呎》,則是為了想寫出一本自己心目中的最佳作品、想挑戰自己能夠超越的藝術成就。在這個時點再回頭審視自己的作品,朱少麟也坦承,《傷心咖啡店之歌》是本生嫩又渾成、帶了點兒文藝氣息的作品,而《燕子》則是一個寫得太甜的故事。那麼,《地底三萬呎》呢?「由四段看似無關卻又環環相扣的故事構成,」朱少麟自信地道,「看到最後,一定會想再翻到開始、重看一遍!」
雖然在面對訪談時侃侃而談,但對於自己幾乎不對外露臉的情形,朱少麟坦承是因為個性害羞的緣故,而且她認為,倘若作品自有份量,那麼也許就不需要把作者拱到聚光燈的焦點當中。這種態度同她在網路上長期出沒、卻總是沉潛不言的習慣不謀而合;最近雖然因為新書上市在即、被迫浮出水面,但想來不久之後,又會再度潛進數位海洋當中吧?
結束訪談時,咖啡館外已經漲起了下班的人潮。在前進捷運站的路上,我瞥見那個曾被寫進《傷心咖啡店之歌》裡的傳統市場。幻想與現實、小說情節與日常生活,似乎在黃昏時刻完美地接合起來;而創造出這些故事、既夢幻又務實的朱少麟,這次將會帶給讀者哪種故事?站在日與夜的交界時分,我不禁好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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