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怎樣？圓圓今天上課怎麼樣？有哭嗎？」這是昨晚進家門我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父親低頭盯著右手，手指不停地搓搓搓，他說：「這就是她上課的模樣，老師在她前面，她就這樣搓手指頭都不敢抬。」

昨天是小外甥女上小學的第一天，家裡兩老不放心偷偷跑去學校看，而她母親也請假一天坐在家長觀察室裡頭看孩子上課的情形。這個和姐姐個性迥異的孩子，膽小羞怯，還記得我帶她上幼稚園時，她哭著不讓我走的情形，現在幼稚園畢業了，當了小一新生，還是一樣讓人擔心。

想想，我們離開家進入幼稚園、小學時，最難熬的不是上課，而是下課的10分鐘，在什麼人都不認識的環境裡，好奇地看著別的同學在講話、玩遊戲，自己卻坐在椅子上，遠遠瞧著不敢走過去說：「我可以跟你們一起玩嗎？」都忘了自己求學時是怎麼交到朋友的。翻著《小小1》我想到了外甥女在學校的狀況和自己小時候的忐忑不安，書中那個孤單遍尋不到同伴的1，像極了在陌生環境裡的我們。

小小1想和2個黃色梨子一起，得到的回答卻是：「2剛剛好作伴，3個太多了。」被拒絕的小小1看見3隻小熊不敢開口問，繼續走著，但他太孤單了，好想找個伴，遇到4隻忙碌的蜜蜂，想要幫忙他們，卻被嗡嗡嗡地趕開，他繼續走呀走著，看見5支優雅的傘、6隻正在找尋麵包屑的螞蟻、7隻玩捉迷藏的老鼠、8本精製的精裝書、9條悠遊自在的魚，每一個團體看來都好棒，但小小1卻走不進任何一個團體，他越來越氣餒。

1難道永遠只能是個1？2是兩個1變成的，3是三個1變成的，4是四個1變成的，大家都曾經是個1，為什麼現在不能接受另一個1呢？因為再加一個太多了、我們這裡沒位子了、假裝沒看見、不歡迎就是不歡迎，拒絕的理由可以千百種，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不喜歡另一個陌生的人進來我們這個已經很熟悉的團體。

讀著《小小1》我想起那個入學第一天的自己，也想到現在正在新環境裡頭低頭搓著自己手指的外甥女，小時候的我們渴望著融入團體，希望有人可以一起說笑一起玩，畢竟，「孩子」是沒辦法享受孤單的；長大的我們，懂得孤單的美麗，開始渴望有自己的空間、自己的世界，但很多時候，我們還是需要一個朋友，或一群熟悉的人，就算不見面，久久不聯絡，但你就是能找到他們一起……呵?做些什麼無關緊要的事，就像那個小小1和那個小紅圈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