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很不解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喜歡M.C. Beaton的Agatha Raisin(阿嘉莎‧萊辛)系列的偵探小說,一直到這次看了賀寧.曼凱爾的Wallander(韋蘭德探長)系列總算理解了,不要誤會我,這兩個作者的風格差得十萬八千里遠,不過他們的主角都有一個共通點:在老化中可笑地掙扎。而這也是我這幾年在經歷的事,難怪,我是如此容易和他們產生共鳴和感情!雖然我是沒有韋蘭德探長血糖血壓過高的問題,也不算超重,不過,那些老化所引發出來的小毛病,和自己的不願意面對、甚至不願意告訴別人,別人猜到了還硬要否認的那種心態,我想是四海同心、萬流歸宗的。那種心情也是完美或英雄式的偵探所無法理解的。
我就是因為韋蘭德探長得糖尿病才愛上他的。
這本《血宴》還真是蠻長的一本小說,故事呈現手法隨著主角韋蘭德的辦案進度前進──這種手法總是使我擔心讀者(其實是我自己)怎會有耐心看著辦案過程的那種枝枝節節,尤其當探長走錯偵查方向時,總是會讓讀者覺得那部分的故事情節很多餘,可是我們讀者也知道,偵查方向如果永遠是對的,那就是不自然、就是過度英雄神勇,所以我個人一直認為這種寫作手法是驚險的,經常很有可能使讀者在其中失去想緊追劇情的慾念。我最高度讚賞謀殺天后阿嘉莎‧克莉絲蒂之處就在於,她的書少有廢話,每一個會寫到的情節總是有她的理由和原因,所以她的書從來不厚,而且那種「必要才提」的寫作方式明明也使讀者知道重要線索就在其中,可是依然不是那麼容易猜到兇手,她成為天后真有她的原因。
儘管賀寧.曼凱爾在《血宴》中用出這種和讀者同時前進的寫作手法,而我確實也曾在其間掉出它的吸引力──尤其他們警方一度猜測兇案可能和宗教信仰有關之時,我整個人覺得這種轉彎也太過突兀,馬上被這個彎甩了出去,萬幸的是,這個線索還好不了了之!但如今回頭看,反而會覺得就像作者安排韋蘭德得糖尿病一樣,這些枝節為故事增添了幾分真實感,而且短得算得宜。
接續上週提到的故事,後面就是這個兇手並沒有停止犯案,上回仲夏節變裝趴的漏網之魚,也就是告訴韋蘭德關於時空旅行的那位年輕女生,她逃脫警方的掌控獨自離去,儘管韋蘭德成功地比兇手先一步找到她,但兇手也不弱,他也成功地在韋蘭德面前把她殺了!韋蘭德甚至連兇手的一面都沒見到!
兇手隨後又殺了一對在海灘結婚拍照的新人,連同在場的攝影師一併奉送,據目擊者描述,兇手是個再平凡不過的泳客,以至於沒人真的能提供他的重要特徵。韋蘭德一群人終於釐清了罹難者的危險群──歡樂的人。兇手似乎討厭尋歡作樂的人,某種角度來說,也討厭特殊裝扮,例如仲夏節的變裝趴有變裝,而結婚的人總是穿著平常不會穿的禮服。
韋蘭德的那位往生了的同事明顯地是因為「知情」才被殺的,就像那位為新人拍照的攝影師,都算是擋在兇手路上的人障。不過,同事暗中利用休假查案也沒有透露給任何人知道,這怎麼說也不是尋常的事,為什麼隻字未提?是不是兇手是他認識的人?不但認識而且還有私情?
然而,這往生的同事生活單純到連女朋友都未曾聽說有,親人中還在世的也只有一個堂姊和一位表哥,後者比較少聯絡,但他卻供出死者生前有一名要好的女友這個線索。然而這名女友不但除了表哥之外大家都沒聽說過,其照片透過媒體發布出去也始終找不到人。
不枉前面的舖陳,後面的劇情算是相當鬥智。警方(主要是韋蘭德)終於查出兇手身分,而且一直在猜測兇手的下一步會怎麼走,兇手幾次從韋蘭德手中驚險脫逃後,也非常清楚韋蘭德緊追著他的思路不放,韋蘭德和兇手都知道:下一個受害者將會是最不可能的人、將會是警方想都想不到要去保護的人。
韋蘭德雖有掌握到這個重點,卻沒料到,兇手選定的人,就是韋蘭德自己……
When his eyes became accustomed to the dark he saw that it was empty.
當他的眼睛適應了黑暗,他看見裡面是空的。
"His parents are gone and he had no siblings.”
「他的父母已經過世,他沒有兄弟姊妹。」(快點記下來,兄弟姊妹原來只要一個單字就能表達。)
"I can stand a lot of things, but I hate it when people go behind my back."
「我可以忍受的事很多,但我恨人們在我背後說我。」
(圖/張妙如)
Wallander felt that there was an ongoing war between them.
韋蘭德覺得他們之間有場戰爭一直在進行著。
英文常聽到的一句話是「What's going on?」(發生了什麼事),going on就是正在發生,但是反過來連在一起ongoing也是正在發生的。
"If you don't start taking your health seriously, you'll pay for it," she said. "Mark my words."
「你如果不認真照顧自己的健康,你會付出代價的,」她說。「記住我的話。」
Mark my words有比「記住」更強烈的意味,它甚至有一種「你以後可以拿來兌現」這種感覺。
●One Step Behind 血宴(上)
張妙如
從服裝設計跳到漫畫家,再轉而興起圖文創作的潮流,近年更嘗試寫偵探小說。知名作品有《交換日記》、《西雅圖妙記》等,作品風格走輕鬆休閒路線,耐看又帶著時髦感。現今旅居西雅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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