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達利
當我們決定買下一本小說時，可能有很多沒有明講的期望，比如什麼透徹的人性觀察啦、驚豔的文字功力啦、劃時代的新鮮創意啦，或者只是覺得想打發時間。但有一種期待，或許永遠凌駕在這些希望之上，那就是我們都會希望這本我們買下的小說，要「好看」 ──情節要緊湊、設定要在意料之外、句子不要賣弄得讓人不知如何閱讀、橋段設計得要讓我們一翻開書就停不下來想一口氣知道結局。簡而言之，我們希望我們買的這本小說，讓我們看得很「爽」。
甲賀忍法帖(全)
看書名就知道，《甲賀忍法帖》講的是忍者──故事描述甲賀忍村卍谷及伊賀忍村鍔隱，四百年來相互仇視，但因與幕府忍者首領服部半藏協議之故，已經多年不再爭戰；甲賀少主弦之介與伊賀首領的孫女朧相戀，弦之介更打算藉著聯姻的方式，來消弭兩族長年的宿怨。兩族首領同意了婚事，在大喜之日前，卍谷首領彈正及鍔隱首領幻，被大將軍德川家康召進駿府城顯現忍術，接著服部半藏宣布解除兩族不得互鬥的禁令，並要兩族首領各推派十名代表進行忍術的對決，在期限之前，剩下人數多的一方，得享厚祿。於是，本來便視對方為敵的兩族忍者，在剎那間爆開了衝突...
山田風太郎在本書中，將對忍術的想像推到了極致：廿名忍者當中，有身體如皮球般具備彈性自由縮脹的、有四肢可以伸長彎曲的、有全身都能吸血的、有能用毛髮殺人的、有一瞪眼就能讓對方忍術反噬自身的，更有能夠死而復生的；在忍者決鬥時勝負一瞬的關鍵，山田風太郎則往往寫下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的情節：要如何打敗能夠與周遭景物溶為一體的忍者？要怎麼對付能用呼息造成旋風殺人的忍術？面對能夠易容成任何人的忍者要如何取勝？以及，要怎麼殺死根本不會死的人？ 這些情節，揉合了忍術的奇想與人性的愛憎，有時是硬碰硬地戰鬥、有時靠的是老謀深算的計策、有時會有一術剋一術的宿命，而有時神奇忍術的優勢，則會變成落敗的致命弱點。
對電影感興趣的讀者，或許會發現，2005 年的日本電影大片《忍》，便是改編自這個故事；喜歡動漫的讀者，也可能看過由瀨川雅樹改編的同名漫畫或由 GONZO 改拍的同名動畫。但，身為看過《甲賀忍法帖》所有版本的讀者，達利必須老實地告訴大家：倘若《甲賀忍法帖》只是講一大堆誇張的忍術攻擊，那麼電影或動畫版本或許就能夠達成類似的娛樂效果；但在淒絕華麗的忍術死鬥之下，山田風太郎更寫出了政治勢力的爭鬥、人類貪慾的劣性、現實至極的算計，以及宿命無常的淒涼──而這些，讓原初的小說版《甲賀忍法帖》產生了其他版本無法取代的深度。
是的，在閱讀的時候，山田風太郎的筆帶出了極度絕美的快感，但在「爽」過之後、閱畢之時，隱在故事內裡的悲涼才會慢慢地透析出來。 四百年怨仇、廿名忍者、十天的死鬥，以及一對無緣的戀人，在《甲賀忍法帖》當中，勾劃出人間的各種慾望景象。
閤上書頁，或許我們會發現：雖然沒有駭人聽聞的忍術，但這些愛慾貪嗔，仍然肆流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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