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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專業書評

龍貓大王通信/不倫,比殺人還驚悚,比想像中還容易,比推理小說更逼近你的現實——讀《黎明破曉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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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讀書筆記bn

 

「會搞不倫的人都是笨蛋」,說出這句話的男人,沒想到未來的自己,會成為現在自己口中的笨蛋。東野圭吾執筆20多年後,第一次撰寫以不倫為主題的戀愛小說《黎明破曉的街道》,這本小說的男主角,就是這位看不起不倫,最後卻義無反顧不倫的男人。《黎明破曉的街道》一樣有東野擅長的謎案推理,但這個故事裡最驚悚、最悲哀、最殘忍的部份,卻不在殺人推理裡,而是在男與女的感情背叛地獄裡。

黎明破曉的街道【事後清晨版】:東野圭吾筆下的「外遇」!

黎明破曉的街道【事後清晨版】:東野圭吾筆下的「外遇」!



這本小說多年前曾經在台灣出版過,當年的讀者們,也許現在都已經是步入家庭的中年人們,這本書更適合各位丈夫與妻子,如今重新出版,這個曾與台灣讀者見面過,再次回歸的版本,也許才是《黎明破曉的街道》最完美的「完全體」——年少時讀過的精彩,現在再讀一次可能會冷汗直流。

建築公司中年職員渡部,曾認為不倫是很不智的行為,但他卻與剛進公司的派遣社員仲西秋葉發生了不倫情。但有妻有子的渡部,比起擔心外遇情事被老婆發現,更意外於發生在仲西身上的一段往事:15年前,仲西被警方懷疑殺害了父親的外遇情人。在殺人追訴期限倒數計時的現在,渡部內心開始波濤洶湧……自己的外遇對象是真正的殺人兇手嗎?

不倫,於社會所不容。那麼,要如何寫不倫人物?你可以把這段不倫寫成傾城之戀,拉高男女主角的神聖地位,讓這場不倫轉化為一種勇敢的逃脫、對暴力的反抗、甚至是實現真正的幸福。這種高大上的不倫小說像是可遠觀的藝術品,美則美矣,與讀者間勢必有段距離——沒人想在現實生活中實現《青鳥》、《刺鳥》或《失樂園》一般的不倫戀,那多半需要付出社會地位,甚至是性命。

東野圭吾是故意的,他很刻意站在社會輿論安全的一方,塑造渡部這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平凡」角色。《黎明破曉的街道》開篇渡部的第一句話,就站在絕對道德高點:

「我以前覺得搞外遇的傢伙很傻,既然愛著妻兒,那樣不就足夠了?只因一時鬼迷心竅而偷吃,結果玩火自焚,毀掉自己辛苦建立的家庭,實在是愚蠢至極。」

渡部劈哩啪啦嘲諷不倫有多不智,嘲笑三百字後,最後補上一句:「只是,有時候就是身不由己……」讀者都很清楚,渡部暈船了,暈得身不由己。東野圭吾寫不倫,寫得好像殺人案一樣,把不對的事寫得好像不由自主。那麼,就像我們會好奇一般的殺人推理小說,被害者為何而死?兇手為何而殺?而現在,上一秒與各位好老公一樣堅持不出軌的渡部,為什麼會暈船?這變成了《黎明破曉的街道》的第一把鉤子,扯著我們往下看。

不倫男主角渡部絕對不是木村拓哉,無法招蜂引蝶。已屆中年的他,連年輕時自豪的登山社體力也離家出走。從《黎明破曉的街道》裡渡部與老友們的閒聊裡看得出來,他甚至也認為自己已經不算是「男人」,而是「丈夫」或「爸爸」,後者這兩種生物已經失去雄性生物的侵略性,也就代表著失去了性吸引力,變成垂頭喪氣的抑鬱生物。渡部不是《青鳥》《刺鳥》《失樂園》裡的豐川悅司、李察張伯倫與役所廣司,他跟我們一樣——這是東野圭吾的詭計,他正拖著所有中年有婦之夫對號入座。

不倫的開始,不是來自一個天雷勾動地火的眼神,而是來自情感的真實衝撞。很難想像《黎明破曉的街道》裡的不倫,是從出軌男女的爭吵裡開始的。但這才精準地呈現,與妻子相敬如冰的普通男人,內心的情感漏洞。不倫確實可能起源於逃脫的欲望,想要逃離古井無波的無聊日常。年輕人的愛情需要動心,自認安穩無虞的中年上班族,不需要動心,只需要內心堅固不動的情感天平稍稍搖晃,他們可能就會一敗塗地。小三不需要美豔,她們只是讓男人感受到男人自己遺忘已久的另一種情感,好像他們內心死去已久的一部分又重新復活,春天又回來了,大地充滿生機……不倫原來是這麼生氣盎然的春回大地風景啊。

渡部忍不住暈船了,他一邊天真地認為,自己過去從未出軌的經歷,想必讓妻子毫無戒心;一邊又忍不住在秋葉身上,感受自己嶄新的生命力,享受著甜蜜的纏綿。渡部很清楚,自己已經一腳踏進了地獄,但他不知道,東野大師為他建築的地獄總共有多少層。

讀者開始跟著渡部一起墜落,東野圭吾把如履薄冰的不倫,與15年前殺人案的真相追兇過程捆綁在一起。厭惡不倫的秋葉,為何自己成了第三者?她是否真的殺害了奪走父親、導致母親自殺的父親愛人?而渡部的妻子有美子,難道就這樣從頭到尾都相信丈夫不曾背叛?步步驚悚,隨時反轉,各位絕對沒有不倫的讀者,卻被迫像渡部一樣,被這些東野大師巧妙設下的陷阱,搞得驚心動魄。

有些人會批評,《黎明破曉的街道》不像一本推理小說,也許是這樣,但這是東野圭吾的一次自我挑戰。他把推理小說常見的懸疑、驚悚元素抽出,放在一個同樣提心吊膽的環境裡。殺人與你我的距離太遙遠,但不倫出軌就不好說了,如果我們還算上無法對人言的精神出軌,那麼把不倫與殺人案拌在一起的《黎明破曉的街道》,不就更接近你我的身邊?這本出版十數年的小說,仍然值得推薦給現在的你。


黎明破曉的街道【事後清晨版】:東野圭吾筆下的「外遇」! (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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