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繪本控】走入艾雪博物館，連吊燈也令人震撼-一起看圖文-好書指南-OKAPI閱讀生活誌

位於海牙的艾雪博物館（Escher in the Palace）為什麼稱為「在皇宮裡的艾雪」呢？

地處市中心的這幢建築，原名是朗厄福爾豪特宮（Paleis Lange Voorhout），為尼德蘭皇家所有，1760年由地方仕紳興建，模仿法國路易皇室風，內有可容納250人的宴會廳、必要的書房、起居室、戶外有大陽台，為當時非常時尚的建築。1896年，尼德蘭國王威廉三世（1817-1890）的皇后艾瑪（1858-1934）購得該建築物，經整修成為冬天的主要住處，後來是她個人居所。這位來自德國的公主與國王相差了41歲，他們唯一的孩子威廉明娜（1880-1962）因國王過世時已無王子，年僅10歲便繼位為女皇，並由艾瑪皇后擔任攝政王太后８年，直到女皇18歲登基。由年代回推，購入這幢建築時，即是艾瑪皇后攝政時期。

艾雪博物館原本是艾瑪皇后的居所。（攝影 / 賴嘉綾）

左：1879年，威廉三世與第二任妻子艾瑪皇后成婚。右：他們的孩子是未來的威廉明娜女王。（圖片來源 / wiki）

這對母女尊重君主立憲與議會制度，奠立親民愛民的風氣。威廉明娜女皇在位期間長達五十多年（1890-1948），歷經兩次世界大戰。艾瑪皇后身為皇室最年長者，是許多公主們深愛的長輩，1934年艾瑪皇后在這裡去世後，接續有三位女皇以此為皇宮。此處於2002年11月正式啟用為艾雪博物館，可見艾雪（Maurits Cornelis Escher, 1898-1972）在尼德蘭的崇高地位。

尼德蘭版畫藝術家艾雪以視錯覺藝術聞名。

魔鏡：艾雪的不可能世界(全新修訂版)
The magic mirror of M.C. Escher

目前各房間正中央懸掛的水晶吊燈，是由鹿特丹藝術家 Hans van Bentem 設計、捷克水晶玻璃工匠們施工的作品，其造型多樣，凌駕舊式水晶吊燈的概念，有調色盤、骷顱頭、海馬、多角星星、雨傘、魚、鳥、煙斗、蝴蝶結，每座都別具想法。地板則是美國極簡派藝術家 Donald Judd 設計的拼木地板。

這裡展覽為常設展，從少年艾雪到盛名艾雪，以及多人致敬艾雪的創作。參觀者年齡老老少少，因為是平日，有很多老師帶來的校外教學，地下室也另闢教學工作室和討論室的空間。館內咖啡廳牆上掛著各年代的皇室相片。

艾雪博物館內有許多 Hans van Bentem 設計的吊燈。（攝影 / 賴嘉綾）

我們來看看艾雪為什麼能受到國家如此高規格的致敬呢？1898年出生於尼德蘭雷歐瓦登市（Leeuwarder）的艾雪，父親是一位工程師，但他求學的過程並不順利，也不是出色的學生，後來進入哈爾倫建築與裝飾藝術專科學校（Haarlem School for Architecture and Decorative Art ），並未如願就讀建築，但經由名師啟蒙，他漸漸走向平面設計、裝飾藝術和木刻版畫。他許多重要的作品發表於30年代，因為戰爭隱居，50年代佳作不斷，真正出名時已經60歲了。他默默的工作，堅持做一件別人認為太難而不做的事，成就了無可取代的藝術地位。對一般愛好欣賞的民眾而言，認識一位藝術家的人生，往往是鼓動努力生活的力量，藝術家們承受時間的耐力和毅力有如沙漏般一再翻轉不停歇。

艾雪結束學業後，前往義大利、西班牙遊歷，除了原先使用的木刻版畫，他在朋友的建議下嘗試了蝕刻版畫和石板畫，因為喜歡義大利的鄉村景緻，他婚後定居在羅馬，直到義大利法西斯主義興起，也因為他的孩子得了結核病，他於1935年搬到瑞士，又因無法忍受寒冷，再搬到比利時布魯塞爾附近，經過四年，最後搬回尼德蘭的 Baarn，一直待到1972年去世。Baarn 剛好也是皇室家居小城，也許正因為如此，將艾雪的作品安放在尼德蘭皇宮裡顯得如此理所當然，尼德蘭王室一直求新求變，女皇們也會找適當的時機退休，讓新一代接手。

回到尼德蘭後的艾雪，作品從相關觀察轉換成想像造型，開始運用了分割曲面、圖案、數學圖形等組合，他的版畫一而再的挑戰自己與觀者，尤其是現在觀賞他的作品，要不斷提醒自己：這是徒手刻的，不是數位生圖；他作品中的《日與夜》（Day and Night，1938），讓天地寬闊，無限綿展；《蜥蜴》（Reptiles，1943）是圖案密合的正反鑲嵌，以二維圖案製造出三度空間的移動感；《相對論》（Relativity，1953）將人生哲理的思考應用到空間裡的視覺矛盾；《版畫畫廊》（Print Gallery，1956）早就向我們展示現代手機特效的變形環轉了；《瀑布》（Waterfall，1961）多重組合了英國數學家羅傑・潘洛斯（Roger Penrose）發明的「不可能三角形」。

左：《日與夜》（Day and Night，1938）；右上：《蜥蜴》（Reptiles，1943）；右下：《相對論》（Relativity，1953）。

左起：《版畫畫廊》（Print Gallery，1956）、《瀑布》（Waterfall，1961）。

博物館現場展出從艾雪的工具開始，珍貴的出現了部分木刻版畫的板材，有些並非全幅，而是部分部分的拚轉，這樣可以幫助參觀者理解他的畫面結構為何可以在轉動的同時又具有放大縮小的效果。他深諳圖案拼接的原理，有如一位熟稔的馬賽克工匠，先自製素材，再接續拼貼技術。除了會出現字體的海報必須讓印出的字體呈現正像，其他畫作較無須顧慮鏡像效果。從早期的人像、風景畫，到凸面鏡與球體映象的構圖。他架構圖像的方式也讓許多數學家著迷，有如將函數圖像藝術化。

艾雪的木刻版畫工具。（攝影 / 賴嘉綾）

某些版畫的構圖不僅圖案拼剪，他更像個地磚設計者那樣，可以正反拼接成更大的圖像。現場有一面牆特別安排著他的圖案設計。有些作品的原作並不在本館裡，但這裡應該是將他人生時序整理得最清楚的常設展場。艾雪的創作也有過重大的失望：他於1950年設計的尼德蘭紙鈔，最後並沒有被採用。

國家用這個海牙最早擁有冷熱自來水的新穎房屋來展示有如外星人視角的艾雪作品，在皇家與平民、平面與立體、設計與藝術之間一直順勢對話，一如艾雪作品裡所呈現的可能與不可能。

館內展示版畫拼貼作品，以及可由透過觀看角度完成的圖形。（攝影 / 賴嘉綾）

最後，我們來看兩本與艾雪風格極有關的繪本：

1.《夢幻大飛行》Free Fall

by 大衛・威斯納

Free Fall

這本繪本最好是一次買三本，一本精裝，另外兩本平裝。將兩本平裝版的膠裝拆開，攤開跨頁後，兩兩連接，便會發現這是一張長長的圖。至今尚未有其他繪本家可以像威斯納如此淋漓盡致的運用艾雪的作品，並將其做成另一型態的藝術：無字繪本。全書在主角抱著一本書睡著後展開，綿延的山丘與西洋棋子幻化的人物，延續城堡山丘地形，如果讀者能夠先研究一下艾雪的畫作，更能邊讀邊得到比對的樂趣，不論是靜止或是飛行，還有龍、魚、鳥、獸的參與，超現實的景象不斷湧起，最後還能做成一幅長長的畫，像艾雪的《變形 II》（Metamorphosis ii，1968）。

2. Palazzo Inverso
by 強森（D.B. Johnson）

Palazzo Inverso

創作者將每一組跨頁設計成水平旋轉180度後仍是完整可讀的畫面，所以讀者閱讀到最後一頁時，可以把書旋轉180度後繼續再往回讀。這呼應了艾雪畫作裡往上、往下的玄機，其中一頁眼睛的特寫，還模仿了艾雪凸透鏡的效應，過目難忘。繪本畫面裡的水波紋、樓梯，也能讀到強森的細膩安排，融合了艾雪的《上下樓梯》、《相對論》、《瞭望台》、《瀑布》等名作的精髓；扉頁上的鳥、魚鑲嵌，直接對艾雪致敬。艾雪曾經學習建築，但他的版畫可以超越現實，創造出現實世界裡無法完成的建築體；曾經作為平面設計師的強森則用繪本的翻轉，呼應艾雪於現實與想像之間穿梭的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