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幀設計/小子(攝影/但以理)
《惡之華》應該是本人懂得做封面以來,最想做的書裡排行前幾名的吧!只是,一路長大,發現大概許多出版人都懷抱著一樣的夢想,因為就像流行風潮一般,每隔幾年,就會有幾本《惡之華》又再度面市。與現在、過去所有的《惡之華》版本一同在架上,細細忖想,大概也算是詩集裡硝煙最為猛烈的可怕戰場。
想太多,也不過只是嚇唬自己,認真做封面比較實際啊。
一直以來,我都相信「物極必反」這個道理,不,與其說是物極必返,或許該說是「陰陽」二元律的概念,比如,追求到一個正妹,雖然會暗爽自己頗有面子,但卻得常常擔心蒼蠅,「爽」與「煩」並存,大概是這個意思。這也可以用來解釋《惡之華》,詩中描寫得越加醜惡不堪的,其實越是擊中人心急欲隱藏和掩飾的。「惡」以至極,反而誠實;極惡,卻也極善。我想呈現這樣二元性的概念,在一體之中,同時含涉了相互對立的兩種特質,所以,我採用了描圖紙作為書衣,因為描圖紙的半透明特性,會讓「書衣」與「內封」兩個元件既可合而為一,又可分別獨立,很適合這概念的形式。接下來,只要好好去想「該怎麼在書衣與內封上安排善與惡」就好了。
以扭曲拉扯過的花朵圖像作為主視覺(攝影/但以理)
那什麼是「惡」呢?波特萊爾在他的詩作中,揭櫫了一種美學的超越性。他認為,「美」同時並存於善與惡之中,《惡之華》中,盡是些人類不敢正視的慾望,而其之所以不敢正視,往往是因為未知——因為不了解而產生恐懼,恐懼了,就更不敢去觸碰,進而指稱其為「惡」。所以,在書衣上,我嘗試放了朵花,並且扭曲它,拉扯它,讓它在花的限度裡更恣意地延伸自己,讓它凌駕於常態的感官邏輯,讓它變得難以辨識,成為未知,於曖昧之域狂野地綻放。至於,為什麼是花這種老梗,你懂,老梗無敵,而且能挑戰老梗做出新東西,才夠兇狠!
半透明的描圖紙書衣,隱隱透出內封波特萊爾的臉,以及封底文案(攝影/但以理)
在「惡花」書衣之下,我在內封放上波特萊爾的照片,我跟編輯都覺得這張照片裡,波特萊爾的眼神充滿了攝人的力量,好像一旦與之四目相交,便會被他的目光直直看進內心深處一般,而且,做了許多不同的嘗試,其實都不及這照片本身內蘊的張力。想想,有時與其運用各種抽象,或者調動大量具象的符號來表現真實,倒不如直接讓這雙眼睛赤裸裸地「探照」讀者,反而更有力量,所以,我說老梗無敵就是這樣。
於是,一朵歪斜的妖異之花,開在書衣上,它是深邃,是慾望,充滿了呢喃,它是「惡」。內封是波特萊爾的肖像,是真實,是堅持,他的眼神銳利如刀,細膩如針,它是「善」。
打開書衣,內封為眼神銳利的波特萊爾肖像(攝影/但以理)
(攝影/但以理)
當書拿在手上,花蕊裡透出波特萊爾,從此,惡之中藏着善,善包覆著深邃,經由書衣與內封彼此之間的頻繁交涉與互動,善、惡渾然成了一個彼此不停對話的整體關係。這就是我對《惡之華》的想法,聽來好像很玄,其實,不懂也沒關係,就直接把它帶回家吧!就算擺在書櫃上,讓它安安靜靜地綻放罪惡最璀璨的鋒芒,也會讓你很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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