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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泉：你是？
牧塵：我朋友之前有找你幫忙，叫青耕，思想家。有印象嗎？
東泉：是他推薦你的嗎？
牧塵：對。他說你的收費合理，也很準時。
東泉：我還有在接。你是什麼職業？
牧塵：我跟我朋友一樣是思想家。
東泉：表示要對付的是夢魘科學家啊⋯⋯。
東泉：夢魘思科學家的傷害最高，打一下就十幾萬。
牧塵：但你是東泉，所有玩思想家的人都知道你。
東泉：好吧。何時？
牧塵：我今天休假，可以馬上開始嗎？
東泉：先把訂金匯到我的帳戶。一確定收到錢，就可以開始了。
◆
陳信瀚的同學們已接二連三地遺忘了他。
生日，跨年夜，他收到的問候逐年遞減。他不怪那些友人，率先改變的人是他。出院以後，陳信瀚返回校園，異象不僅未隨著他的康復而消逝，他反倒從熟識的臉孔，一點一滴摸透了異象出現的規則。計算出答案的同時，他也被剝奪了與人為善的資格。每個人，在他眼中，隨時都可能變形成一個等待援助的難民。單單從宿舍走到教室都能引發他無止盡的恐懼，他婉拒朋友課後的邀約，翹掉幾次分組討論，退出一個又一個人際小圈圈，只跟外校的何青彥維持交誼。畢業典禮當天，他編造了一個理由，勸退打算前來獻花給他的父母，獨自一人坐在宿舍衛浴間的馬桶，數著典禮結束的時間。有一件事，陳信瀚壓在內心，沒有跟任何人說明，他時常懷疑自己是否早已死去。整個世界，只剩下姚秋香跟何青彥真心相信他還活著，其他人更寧願在心中緬懷那個死於輪下、前途無限璀璨的少年。
在遊戲裡重生，跟芬里厄跟達西成為夥伴。兩人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三人的接觸永遠停留在雲端，所有的所有，都得感謝公園裡那位流浪漢。
◆
是夕梨。
夕梨：小泉，在嗎？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夕梨：我知道這很突然，但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不適合在遊戲裡講。
夕梨：請你跟我見面。我可以去找你。
讀到最末一行，陳信瀚想起兒時穿過社區大樓，無預警地，從天掉落一塊掌心大粉色瓷磚，他被砸得天旋地轉，撓了撓頭髮，豔紅的血，心跳跟呼吸加速。
他又被砸中了。
聯繫兩個世界的甬道，是否趁他深夜熟睡之際悄悄地拓寬，這次穿梭其中的不僅僅是貨幣、記憶跟經驗，而是他朝思暮想的少女。
洞穴的開啟是不可逆的。
東泉：非得見面說嗎？
夕梨：我真的覺得這是見面才能談的，請答應我。（哭臉）
東泉：妳這樣……我很為難。
夕梨：即使這麼為難，還是希望小泉不要拒絕。
東泉：沒有別的選項嗎？
夕梨：你只有兩個選項，見我一面，以及，見我一面。
風暴的起源就是來自這則看似無足輕重的訊息。
再來一次，他還是會不假思索地回應夕梨。
是夕梨啊。
陳信瀚不認為目前的狀態適合喜歡人。
但所謂「喜歡」，之所以迷人，在於它從來只問有沒有，不問適不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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