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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登場人物:
馬芽菜菜子:文藝前少女,文學是她的囊中之物,喜歡長版上衣
綜合水果武士G:點子王,專長是畫重點,見解獨到
墨丸:堅持只能跟貓維持室友關係的非貓奴,極簡主義者
本日點心:86%&72%黑巧克力
墨丸:我是到今年才突然意識到村上春樹已經70歲了,好驚訝,總覺得他應該跟劉德華一樣永遠不會老。而且他居然要談自己的父親讓我更驚訝。
馬芽菜菜子:他很保護隱私。
綜合水果武士G:我覺得他是不想談。
墨丸:他根本不想暴露個人私密的那部分,村上可以談自己的嗜好,長跑、音樂等喜歡的東西,但很個人的部分幾乎是避而不談。所以他這次寫《棄貓》讓人很驚訝,但或許是種紀念吧。
馬芽菜菜子:閱讀村上春樹的《棄貓》,和我的生命歷程產生了共時性,因為我和父親的關係也比較疏離,最近這半年來恰好也有種感覺,似乎是時候到了,該去尋找自己的家族脈絡。我依舊在抗拒父親對我的影響,就算父親對我來說是一個缺席的存在。在《棄貓》裡描寫到了兩次關於貓的事件,是他童年中陰影的象徵,那些事件是神秘的,缺少結局的,那些在生命中發生的不知道其結果的事件,如果不去仔細思索,的確會在成長過程中形成巨大的陰影。就像困在樹上的小貓,你不知道牠最後是否能跳下來,那永遠會是個懸念。也像是勒瑰恩的《地海巫師》,你必須轉過身去,直面那個黑影。
正如書中的這一段,「就算人是一場大雨中無名的一滴」,每一個人的生命故事在他人眼裡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之於個人卻無可取代,就算這點雨滴終究會落地,化為虛無。但這個過程終究是非常重要的。
墨丸:我覺得《棄貓》這部作品跟他以前的作品很不一樣,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能看到村上這麼表露自己的作品。就算覺得村上在講他父親的事,是站在好幾步之外的,但還是覺得好赤裸。尤其印象深刻的是,父親走之前,在病房裡,他說他們「算是做了和解」,那段描述並不是用一種肯定的語氣。不像很多親子故事到最後一定要來個大和解,Happy Ending的那樣。
而且你會發現他在描述父親過去的許多經歷,都是在父親過世之後他才去翻找資料查出來的,那時才能與兒時經歷連結起來的。可想而知他以前與父親的關係多麽遙遠,等到爸爸走了,又覺得這件事不得不做。
其實我也覺得有些關係是無法和解的,現在很強調修復關係,好像非得要來個大和解,大家都要開開心心相處才行,但其實身上那些跟著你一輩子的刺,是拔不掉的。
綜合水果武士G:我覺得這個和解是跟自己的和解,不是關係的和解。過去種種事件的累積造就了現在這個你,就像馬芽菜菜子說的,即使很疏離,但在無形之中還是會受到家人影響,所以我覺得這不是和解,而是理解。在《棄貓》裡,村上從來都沒有說出「我原諒你」這種煽情的話,但他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他的父親為什麼會變成自己記憶裡的那個樣子。當然某個部分,他也表露了為什麼「反戰」對他來說那麼重要,源自他記憶中父親參與戰爭的經歷。
在這本書裡他只是很平實地寫下來,沒有任何煽情的成分,他也沒有形容太多自己內心的活動,可是讀完卻會覺得好悲傷。
馬芽菜菜子:好深沉。
綜合水果武士G:書裡描述的情感其實是很複雜的。村上生活的年代是反戰思想相當濃厚的年代,但他父親卻是一個曾經參與中日戰爭的士兵,他們經歷的環境是完全不一樣的。因為村上成長的年代相對平和,日本的經濟開始起飛,所以大概能想像村上和他的父親之間的歷史與生長環境的差距。可能也是書中他描寫自己和父親之間有些尷尬的原因,他們似乎不太能互相理解。
馬芽菜菜子:我也滿有感受的,在書裡村上描述他和父親的關係,不像是和解而是理解,即便這算是本和解的書,但在整個過程中會發現他和父親並沒有太多對話,他的和解方式是去查找父親從軍的資料,想驗證他一直以為自己父親是南京大屠殺的一員,結果並不是。
綜合水果武士G:他用一種很迂迴很日本男人的方式在和解。但他也沒有要讓其他人原諒他父親,村上只是想去理解這整件事。在整個行文裡隱約透露出,他對父親身為參與屠殺的一份子有種負罪感,日本到現在對當初中國戰爭的說法仍分成很多派,而村上或許只是想藉由,他父親可能曾經參與戰爭這個角色,來闡述那段過去。但他也沒有因此而下任何論斷,可能也希望有人在讀完整本書之後像我們這樣討論吧。
墨丸:《棄貓》讓我有種時候到了的感覺。一路讀村上的作品,到現在過了大半輩子,村上終於得面對自己生命裡的課題,寫了 《棄貓》,解開了他心中的謎題,並且願意分享出來。他彷彿從某個私領域走了出來,對我們來說何嘗不是種紓解和提醒,不是去強求什麼Happy Ending,而是更深沉地理解自己,包括記憶裡那些自己無法掌控的過去,以及曾經形塑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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