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年輕時就酷愛金寶番茄湯(Campbell Tomato Soup),這種湯罐頭對緊衣縮食的留學生既經濟又營養,記得當時可以一美元買兩到三罐,別驚訝,現在美國一罐濃縮湯罐也不到一美元。我的方式是將兩個湯灌以1:1的方式加清水到中型湯鍋,切上一顆高麗菜細絲,滾開後繼續小火煮十分鐘,因為美國的高麗菜滿像塑膠片的,所以視情況到菜絲軟化為止,即可變成一鍋番茄蔬菜湯。這時另外打散兩顆雞蛋,找個平底鍋煎兩片薄蛋皮,稍冷卻後切成細絲,鋪在湯的上層即可食,有蛋白質也有纖維素和維他命ABC。
如果對金寶湯的認知僅止於此,可能就得一生喝清湯了……,金寶湯最舉世知名的形象由當代藝術家安迪.沃荷(Andy Warhol, 1928-1957)以32張帆布畫於1962年展出。我初次在紐約現代美術館(MoMA)親眼目睹這些畫時已經是2009年了,儘管孤陋寡聞,整面牆的畫依舊讓大人小孩都覺得親切,駐足流連。這系列原來是沃荷試圖用重複的影像實驗展現藝術,靈感來自他日復一日喝了20年的湯。工業化產生的複製能力與成果,造就另一種重複的美感,多次展現在沃荷的作品中。
安迪.沃荷本名Andrew Warhola Jr.,出生於1928年,但據說身分證上登記的是1930年,他接受訪問時前前後後的回答經常不一,善用神祕,當然他的身分也是雄兔雌兔般迷離。Jan Greenberg & Sandra Jordan這兩位作家經常合作撰寫藝術家,凡是在世的藝術家,她們必定親訪,這本Andy Warhol, Prince of Pop 裡,她們從1936年開始講起,8歲的沃荷看著電視上表演踢踏舞的小童星秀蘭.鄧波爾(Shirley Temple),沃荷說他從未想要成為藝術家,而是想成為踢踏舞者!還因為仰慕鄧波爾加入了粉絲俱樂部,得到簽名照。
這本書提到沃荷早期邋遢的生活,最後母親Julia Warhola只好搬去同住,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並跟他一同創作。他們一屋子有25隻貓都叫做Sam,因為送人的程度比貓繁殖的速度還慢,所以一度家貓為患,囂張得不得了,晨起後得將床蓋上塑膠布以防萬一。書中也提到沃荷的鼻子整形手術、快速掉髮問題,他索性戴上各色假髮,意外形塑了公眾人物的時髦形象。
雖然沃荷經常要朋友為他免費工作,但並不討人厭,大家都覺得他的工作好玩,加上他常常請大家看表演、上高檔餐廳,又更討喜了。1968年,他遭女粉絲槍擊,送醫急救一度被宣判死亡,但經同事在醫院裡大喊:「他是安迪.沃荷,他是公眾人物、很有錢!」醫生馬上將他推進手術室,手術了五個多小時,取出子彈並以鐵衣固定身體救回一命。傷口雖然癒合了,但心理的陰影造成他後來心驚防備的個性。
藝術家James Warhola。(圖片來源 / wiki)
沃荷的成就是家人的驕傲,父親去世前即決定將所有存款栽培這個兒子上大學,他是家中唯一受專業教育的孩子。母親從1952年搬到紐約與他同住,直到去世,哥哥與家人經常從匹茲堡到紐約拜訪他們。他的姪兒詹姆士.沃荷拉(James Warhola)也是藝術家,創作過繪本Uncle Andy's, A Faabbbulous visit with Andy Warhol ,以爸爸媽媽帶著全家去探望奶奶與叔叔為故事主軸,爸爸想給他的弟弟和母親驚喜,所以事前沒通知,當一家七口來到叔叔家門口,叔叔開門時果真非常驚喜!
沃荷拉的父親是安迪.沃荷的大哥,以處理廢棄物為業,經常能找到許多可能成為好東西的禮物送給沃荷,這一家兄弟對藝術有獨到的見解,整本書傳遞了「藝術可以發生在生活每一個角落」的訊息。受到叔叔影響,這個小朋友開始不斷的畫,媽媽也不再責備他們家裡存放一堆「垃圾」了。
繪本中透露出許多小細節,譬如奶奶正在圖上寫字、禿頭的安迪沃荷、家裡到處是貓。叔叔在市區住在一幢附地下室的四層樓房子,畫面也順帶描述了紐約地下鐵與馬路、地上房屋的關係。而父親的工作場所是垃圾處理場,經常將鄰居視為垃圾的東西帶回家,讓媽媽經常抱怨。種種畫面讓讀者比較了城市與鄉間,發跡與勤奮的兄弟間充滿親情友愛,而且藝術可以是任何東西、在任何地方發生。
沃荷拉的另一本童年回憶Uncle Andy's CATS,介紹了安迪.沃荷的貓,第一隻是電影明星Gloria Swanson送的小藍貓,取名Hester。後來沃荷找了另一隻暹羅貓Sam來作伴,生出好多小貓,每隻都長得很像爸爸Sam,所以通通都叫做Sam。貓兒們白天就在屋子裡亂跑,但晚上時都會回到沃荷的房間,因為那兒最舒服。
因為太多貓了,於是沃荷和母親想了一個創作計畫:開始畫家裡的貓。並將這些畫做成兩本書,沃荷畫的那本叫25 Cats Name Sam and One Blue Pussy,媽媽那本是Holy Cats。少量印製出版,一夕之間,大家都想要一隻叫做「Sam」的貓,所以他們順利送出所有小貓,只留下原來的爸爸貓和媽媽貓,家裡回到原來的安靜。現在這兩本書都是珍品,在舊書市場上高價難尋。
安迪沃荷與媽媽的創作:(前)25 Cats Name Sam and One Blue Pussy、(後)Holy Cats。(圖/© 1996 - 2019 AbeBooks Inc.)
安迪沃荷家的貓(署名每一隻都是Sam)。(圖/© 1996 - 2019 AbeBooks Inc.)
安迪.沃荷被公認是20世紀重要的藝術家、當代藝術的關鍵人物,無庸置疑的是他將藝術與商業結合的能力,他背後重要的女性就是母親,她憑著堅毅的精神與開朗的個性,陪伴這位有天份卻體質不好的孩子,帶著家人的希望,勇敢創下後來的美好人生。他們母子合作了不少作品,其中以「So」為主題的圖文小書So Many Stars 十分耐讀,母親的文字加上沃荷的圖,譬如So Sweet配上一整面的草莓、So Slow配上一排排的蝸牛;有的是對比,如You are so little/ and you are so big。最後的左頁是「i love you So.」,右頁以「So there you are.」對應,是一面可以看到自己的鏡面。
So Many Stars由母親撰寫文字,加上沃荷的圖。(圖/So Many Stars內頁)
安迪.沃荷最喜歡去的地方是美術館與百貨公司,他涉獵領域廣泛,舉凡櫥窗設計、畫、書、電影、雜誌、傳媒公司到平面設計都有,以整合的概念推展藝術與商業機制,讓喝湯不只是喝湯。
〔參考資料〕
- Andy Warhol, The Museum of Modern Art
- Andy Warhol, Pop Art Painter by Susan Coldman Rubin
- Andy Warhol, Getting to Know the World’s Greatest Artists by Mike Venezia
- ansywarhol, princeofpop by Jan Greenberg & Sandra Jordan
逛逛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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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部落格:Too Many PictureBooks
工作室:在地合作社The PlayGr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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