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太多人知道,才從維也納念完眼科,回倫敦改版自己的新進眼科醫生、現役小說家柯南.道爾,曾經在寄給母親的信件裡,不小心寫進一個謀殺計劃:「我打算殺了福爾摩斯,把他幹掉,一了百了。他占去我太多時間。」
不久,福爾摩斯和他的天敵莫里亞帝教授決鬥到一半就「啊!」地掉進瀑布底,成就《最後一案》,讀者們哭天叫地,淚流成河。誰知道,擤乾了鼻涕,柯南家的大門從此響個不停,出版社更收到北極浮冰那般多的抱怨信,福爾摩斯死不瞑目,永無超生,只好肥皂劇式地復活。由此可見,柯南.道爾的殘忍,終究比不上殺人不肯停的J.K.羅琳。
對柯南.道爾爵士來說,發明出夏洛克.福爾摩斯的那天開始,等於活該被鬼跟了。
時間倒帶到被惡靈纏身的七年前,未成年的貧窮醫學院生柯南,肚子快跟錢包一起凹下去,只好從愛丁堡大學休學去找打工,結果沒頭沒腦地頂替一名同學上了北極捕鯨船「希望號」當船醫,那是一趟血、冰和男性賀爾蒙大噴發的Working Holiday。與世隔絕半年後,血氣方剛的他說:「要欣賞女人,必須六個月沒看過女人才行。」
鯨魚不見的時間裡,他們在海上拳擊、喝酒、養狗、打紙牌、做手工獸皮品和舉行拍賣會(貨幣單位是菸草),每天都好玩到不行。至於我此次的工作,就是設計柯南.道爾當時的航海日誌《柯南道爾北極犯難記》。
要設計柯南.道爾,自然有比抱怨信更多的手法,日誌裡也留下他明明很認真卻令人「呵」地笑出來的塗鴉近百張,但我的苦惱移動到要用哪一個的地方。我可以使用徽章接起水手和爵士、拓印書名字聊表年代、拼貼塗鴉略說內容、手寫字粗談日誌,卻在亂七八糟的畫板裡走投無路,試著拷貝福爾摩斯大名鼎鼎的演繹推理法,找回一個攻心的答案。
「當你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因素後,剩下來的東西,即使多不可能,也絕對是真的。」──夏洛克.福爾摩斯《綠玉冠探案》
我先是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因素(沒有),再看剩下來的東西(全部),原來缺了的碎片,是一個把雜件合理化的版型。哪個版型可以吃下這些東西?我記起歐洲骨董精裝書,極簡的風吹起來前,他們幾乎是在競爭誰的書封可以一次把故事說完。
我回到畫板裡,畫出三組花邊,第一組是工整筆直並一粗一細的電繪框,替我固定雜件太多的畫面;第二組是既要像氣流又得像海浪的手繪框,替我聯結彼此打架的塗鴉;第三組是考究像樣的書背框,替我支撐起骨董書的氣質。進行至此,待辦事項只剩一個突出的主視覺,編輯和我於是決定,肖像徽章下方刻有名字的緞帶必須燙金,授勳晉爵,水手也自動升等成柯南.道爾爵士。底色印上日誌紙張的鵝黃色,我們另外反白出旅程中的重要道具(冰山、錨、望遠鏡、鯨魚噴出的氣和希望號),沒事的人可以推理一下。
柯南.道爾在死前留下一張把自己化為老馬的自畫像,疲倦的馬背上,堆起形成他的行李,在醫療之上的,是福爾摩斯,在福爾摩斯之上的,是北極的時光。等於沒有北極的Gap Year,就沒有福爾摩斯,沒有那些誘人的謎題和思考上的突飛猛進,世界可以退化到多乾燥的地方去?
附帶一提,我們都知道「福爾摩斯系列」有90%是以華生醫生的角度敘述的,所以華生也被公認為柯南.道爾進入到故事裡的化身;罕為人知的是,時間快轉到一百年後,電影公司請來帥到是一種犯罪的裘德洛,飾演號稱史上最忠於原著設定的華生醫生,但裘德洛的華生扮相,簡直可說是影印了年青時的柯南.道爾,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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