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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來偵探社

【推理迷精心推薦】下棋,謀殺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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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冬陽

「因為下棋這玩意兒原本就是用來替代戰爭,不只這樣……還包括弒父逆倫。」他的眼神飄忽不定,彷彿要他們別對他的話太認真。「看,下棋自始至終不過是力求攻王,懂了嗎?……也就是逆倫……弒父!下棋與其說是戰爭的藝術,倒更像是謀殺的藝術。」──《法蘭德斯棋盤》文庫(50開)本,P265

1945年十一月,美國《大西洋月刊》上刊載了一篇名為〈謀殺巧藝〉(The Simple Art of Murder)的評論文章,作者是美國當代重要的文學大師雷蒙.錢德勒(Raymond Chandler)。

那是一篇用詞強烈且帶有嚴重批判意味的論述短文,抨擊傳統古典推理小說矯揉造作的性格與不合時宜的情節,不值得書寫者繼續跟隨下去,宣示其與達許.漢密特(Dashiell Hammett)等新一代的書寫者必須為推理文壇帶來革命性的改變,並揭櫫新的發展方向:「把謀殺交回到有理由犯罪的人手中,而不僅僅只是提供一具屍體而已」。

〈謀殺巧藝〉一出,確立了冷硬派(Hard-boiled)小說的書寫方向,推理史上的「美國革命」(American Revolution)就此展開。

同樣論及「謀殺的藝術」(Art of Murder),不同的書寫者自有不同甚至完全背反的主張,即使針鋒相對互不妥協也不流於政壇醜陋的、缺乏建設性的口水攻勢(讀者們應該不陌生吧?),而是用文字,以一本本付梓成冊的作品或一篇篇論述性的文字,接受嚴峻的市場考驗以作為證實。

於此,我們看到西班牙作家阿圖洛.貝雷茲-雷維特在《法蘭德斯棋盤》一書中,透過一名西洋棋好手穆紐茲宣達了他的主張:下棋就像是謀殺的藝術。

這是一個反向的解釋,貝雷茲-雷維特不透過偵探或任何一個與罪案有直接相關的故事人物來闡述謀殺的藝術,而是從一介棋士的理解角度來看下棋這件事──與其說是戰爭的藝術,倒更像是謀殺的藝術。反過來說,貝雷茲-雷維特欲寫出一本偵探推理小說,凶惡的犯罪只是遂行謀殺的結果,留下來的是一具(在這部作品中顯然得改成複數)冰冷的屍體,但謀殺的喻依是棋局,棋盤上的國王、皇后、主教、騎士、城將與卒子的走法和身分另有隱喻(例如文前摘文所述,攻王乃逆倫弒父之意云云),棋盤的方格圖案、執棋棋士的攻略等等,成為貝雷茲-雷維特闡述其謀殺藝術觀的依附──

於是我們見識到細緻、精妙、錯綜而萬分精采的《法蘭德斯棋盤》。

上帝操縱棋士下這步棋,這棋士也只不過是上帝手中的一只棋子。上帝的背後又是哪位全能者在掌控全局呢?
──波赫士

貝雷茲-雷維特並不直接書寫棋局本身,而是透過一件藝術品,一幅名為「對弈」的油畫,在為了拍賣會而進行修補重製的過程中,找到被畫作的顏料遮蓋過去、以拉丁文寫成的一句話:「誰殺(吃)了騎士?」──這句謎語所對應的,是指畫作上靜止的棋局中,黑方哪一只棋吃了白方的騎士?還是意指畫作中身分為騎士的棋手,在真實世界死於非命的遭遇,畫家藉由此作暗示真凶身分?

回到小說進行的當下,油畫的拍賣價值肯定會因這句謎般的文字水漲船高,藝術品修復師胡莉雅、中年骨董商西瑟、西洋棋好手穆紐茲、藝術品經紀商曼舒與美術史教授阿爾瓦羅等人試圖解開這埋藏了五百年的謎團,卻進入了一場危機四伏的死亡遊戲之中……事隔五百年,棋局再次被啟動,每個人都被賦予一個棋局上的身分,是皇后、主教或城將,每一手棋都可能帶來殺機,若有棋子被吃,就表示有人得付出性命……

對照起波赫士的這段話,執棋對弈的棋士可視為偵探與凶手,背後那掌控全局的全能者,則是複雜難解的幽微人性,引導棋手做下一個決定,挪動下一手棋,或迂迴或直接的布局,或暴烈或謹慎的攻守,顯示出不同賽棋者各異其趣的心理狀態──這在推理小說既有的架構下,我們稱之為動機,然而貝雷茲-雷維特巧妙的運用棋藝,那種固定規則下衍生出必須及時反應的、複雜多變的、不可勝數的走法策略,遠比直挺挺透過警方的調查行動來推展劇情的技法高明太多。當故事進入尾聲,揪出真凶的那一刻,對照起先前發生的種種,徹底享受恍然大悟的酣暢,叫人不得不佩服貝雷茲-雷維特寫作功力的深厚與細膩。

文學再怎麼博大精深,一定要趣味橫生,引人入勝,否則讀者大眾聞文學色變,逃之夭夭。
──阿圖洛.貝雷茲-雷維特

是了,本書文前張淑英教授形容得好,「在通俗與雅正之間,遊走歷史與偵探的筆」,貝雷茲-雷維特兼顧了小說的大眾性格與其特有的優雅文字,寫成一部引人入勝的文學傑作──你可以視其為推理小說,為它貼上諸多標籤(懸疑?驚悚?歷史?藝術?解謎?);或直接放在大眾文學的領域裡評價,偵探推理不過是作者運用的元素之一。然而,最好的對待方式就是捨棄所有為它拆解、分類、歸檔的念頭,好好享受它的魅力,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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