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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厚心得

讓複雜哀傷的習題,一步一步朝溫暖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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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幾存

在翻開這本書之前,我沒想過迎接我的會是如此大量的生老病死。

花甲男孩

花甲男孩

《花甲男孩》這個短篇小說集子裡,每一篇,都談到死亡,或至少,都如此地接近死亡。但我還是一篇接著一篇讀下去了,在《花甲男孩》裡,死亡不是那麼令人難以忍受的事,在楊富閔這位新生代七年級作家的筆下,有一種很真摯很純粹的情感貫穿其中。

即便親情也許已是文學創作裡一個被說老的題材,但在楊富閔揉合鄉土與現代的語言裡,仍誕生出了全新的故事樣貌。在〈暝哪會這呢長〉裡頭,父母是通篇不曾出現過的人物,這個由隔代教養祖孫三人組成家庭的靈魂人物是阿嬤:「大內無高手,惟一姐,惟阿嬤。」──孫子總在這篇故事內不斷重述這句話。這位年輕守寡的阿嬤,在八年內連辦了四場喪事,而這個故事,從姐姐的離家出走鋪展開來。這位大內一姐,是不好惹的,她曾為了姐姐被導師罵了一句去死,拿著芒果衝到學校辦公室就朝老師K下去;也曾單槍匹馬地將受到丈夫家暴的大姑婆搶回。弟弟在姐姐的部落格中,用往生去親族長輩的名字留言和關心著姐姐,以這些長輩的經歷對照姐姐現在正面臨的處境,也同時和阿嬤一起關心著她。

〈唱歌乎你聽〉裡愛聽廣播的阿公,在叩應的時候嘴邊總是掛著念著這些鮮少出現的後輩,包括:在台北當系主任的大伯、擔任銀行主管的伯母、在美國的堂哥... 等等,但卻隻字不提自己有個女兒,也沒提過就待在他身邊照顧他顧檳榔攤的兒子和念私立大學的孫子。阿公在聽廣播也為自己口述了一個和現實截然不同的好命阿公的形象。在電台賣藥、叩應和電台主持人交談的對話裡,有些親人間情感上的無奈,彷彿同時變得沉重也變得輕盈。

〈逼逼〉中被丈夫辜負一生的老阿嬤,在他臨死前還騎著小粉紅的腳踏車橫衝直撞大街小巷只為了遵古禮回娘家報喪;〈聽不到〉則讓讀者跟著完整地參加了一場老式葬禮,那些古早的儀式和精神一面進行著,一面穿插著家族裡祕密、未曾被諒解的過去…….這一切一切在棺木推進火窯的那一刻,也都聽不到了。

在翻開這本書之前,我沒想過迎接我的會是如此大量的生老病死。但在閱讀的同時,卻發現,在現實的生活中,我們已經不斷地和生老病死面對面了。

「我們都忽然有事可以做,而非渺渺茫茫於人世間。我們有家可歸,有棺可扶。」

生命的流逝、伴隨年紀而來的病痛、家人間的不諒解、不足為外人道的不堪確實存在著,在每一個家庭--而,作者用一種鄉土國台語夾雜的書寫,用一種現代的語彙,把網路、手機、地下電台點歌節目化為溝通的途徑,用流暢新穎的方式讓這些複雜哀傷的習題,一步一步地朝溫暖和解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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