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會忘記,我有多愛Henning Mankell(賀寧‧曼凱爾),可是每次只要讀到他的書,他說故事的方式,他的文句風格,總是很快就讓我再次想起「啊!我真的愛他啊」。我得說,我本以為《A Treacherous Paradise》是他的「警探韋蘭德」系列才買的,並不是他的「警探韋蘭德」系列寫得最好,事實上恰恰相反,他的「非韋蘭德的書」才更有靈魂,有靈魂到我覺得只能偶爾一讀,不然往往事後心魂迴盪,久久不能自已……,就是因為這原因,我才偏愛選「安全一點」的韋蘭德系列。結果此書一開始就是一九零幾年的背景,我馬上覺得不對,這不是韋蘭德啊!有點猶豫要不要看下去之時,卻早已來不及!(才三四頁就來不及了啊……)
故事起始於1904年冰天雪地的瑞典鄉下,一個貧窮並失去男主人的家庭,這家人窮到只能挖自己家裡的木地板來當柴燒,當最後一片都用盡之時,母親對長女漢娜(Hanna)說:妳離開吧!我最多只能顧三個孩子,而妳再過數月就滿18了,妳應該去都市自謀妳的生……。漢娜自是傷心欲絕,她本以為自己是母親決定拋離的孩子,可是她也很快就了解到,母親其實是要她去生而非去死,母親要她和這貧窮的家庭切割,因為漢娜若繼續留在貧窮中必註定沒有未來,所以在母親的安排下,她搭了一個商人的便車來到都市,原本要投靠母親的親人,結果母親的親人已經搬離且不知去向,這個送漢娜來到都市的商人,只好暫時安插漢娜在自家幫傭。
這個商人是什麼樣的因緣而認識了漢娜的母親,書中沒仔細說,可是他對漢娜的一切總是很盡責地安排,他家中的幫傭事實上早就滿額,但當時他有一條商船要送貨品去南半球的澳洲,所以他給了漢娜兩個金幣,要漢娜上船當廚子。漢娜的命運,從此有了意想不到的巨大轉變!
漢娜先是在船上和一名聊得來的船員結了婚,這本來就是很巨大的身分改變,雖不能說是富裕,但她轉眼間不但不再貧窮還有了伴,從少女變人妻!沒想到,這樣可貴的幸福卻又在下一秒就變了調,當他們前往澳洲的商船在途中某國暫靠,漢娜的老公上岸去執行任務時,不慎染到當地惡疾,拖了一陣子就病死途中,短短四個月內,漢娜從赤貧少女變成人妻又成了寡婦,還好她從船長那裡得到一筆不算少的傷亡撫卹金,現在她算是小富婆了,可是她無法承受失去丈夫的苦楚,船上的一切都再再讓她想起亡夫……
後來,商船又在東非的洛倫索馬貴斯(Lourenço Marques,現稱:馬布多)停靠暫留,認為「船上的一切都是觸景傷情」的漢娜決定跳船,她帶著所有的錢偷偷離船,找了一家便宜的旅社暫時住下。當時,洛倫索馬貴斯早已充滿葡萄牙的白人拓荒和殖民,原本的黑人原住民皆被視為奴隸或下等人,這裡除了黑人們使用的當地語言外,最大宗的外來語是葡萄牙語。瑞典人漢娜自然一句話都聽不懂,可是她上岸後面臨的第一件大事卻是血崩──不知自己懷孕的她流產了,躺在一間廉價旅館的小房間內出血不止,後來被兩個黑人女性所救。
這之後漢娜才知道原來自己投宿的並非旅館,其實這是一間白人開的黑人妓院。不,身為高貴的白人的她,哪怕是語言不通一句,也不可能在此地淪為妓女!相反地,白人的她一開始就被黑奴很認真地照顧著,葡萄牙籍的妓院老闆對這不知哪兒冒出的白女人也十分禮遇,奉為上賓招待著,並幫助漢娜了解這城市的一切和語言,幾個月後,他甚至向漢娜求婚。
漢娜對這個葡萄牙白人並沒有特殊情感,不過,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異鄉,考量故鄉也沒有等著自己的什麼,她覺得對方待自己也不錯,所以同意了他的求婚。唉,漢娜要是華人,應該會被說是剋夫吧!因為漢娜的第二任老公也在結婚沒多久後,死於非命!如果說,漢娜的第一任丈夫給漢娜帶來小富,這一回,漢娜卻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大富婆了!她如今甚至比當初帶她離鄉、安排她上船當廚子的富商更富數倍,漢娜萬萬沒想到她葡萄牙籍的老公竟有這麼多資產和事業,並且早已交代過律師把一切留給她。
當初的赤貧女,誰能想到在短短的這些時日上居然有這麼大的轉變?不僅離家十萬里流落異鄉,嫁過兩個老公,成為大富婆,事實上她至今還依然語言沒多通呢!這本書主軸讀來就很離奇地吸引人,但事實上,它說的不只是漢娜的傳奇,它其實在講黑奴時期的故事,如若不是流落到一個白人控管黑人的地區,如若不是處在一個黑人都還是奴隸的世代,漢娜能在異鄉如此平安並發達的遭遇,簡直會讓人無法置信吧……
〔接下集〕
She knows that we always make the most remarkable journeys deep down inside ourselves, where there is no time or space.
她知道人們總是在自己內心深處經歷最非凡的旅程,在那個沒有時間和空間的地方。
He was small, bowlegged and bald even before he celebrated his twenty-fifth birthday.
他個子小,O型腿而且早在25歲慶生前就已禿頭。
He doesn't drink anything in the evening. He doesn't want to be woken up by bladder during the night.
他晚上不喝任何東西。他不想在睡覺時被尿意喚醒。
Anybody who robs somebody of their freedom can never expect to form a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them.
任何盜劫他人自由的人絕對不要預期可以和受害者建立出一個親近關係。
Hanna thought the conversation was starting to go in circles.
漢娜覺得這對話已經開始鬼打牆。
張妙如
從服裝設計跳到漫畫家,再轉而興起圖文創作的潮流,近年更嘗試寫偵探小說。著有《交換日記》、《西雅圖妙記》等,作品風格走輕鬆休閒路線,耐看又帶著時髦感。現今旅居西雅圖。最新作品為《交換日記15》《西雅圖妙記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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