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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繪本控】「向方形致敬」的色彩大師──約瑟夫・亞伯斯(Josef Albers)

作者:賴嘉綾 / 2023-12-08 瀏覽次數(4163)

這天傍晚媽媽買了一條咖啡色的裙子，隔天陽光一照竟然是紫色的。有沒有這樣的經驗？明明是兩件黑色衣服，搭在一起時，一件偏綠，一件偏藍。看著一幅畫，那如影的湖水是用藍綠色形容，還是綠藍色呢？自從在印刷廠著迷的看著繪本印刷過程之後，更常注意到大家在討論顏色時的挫折，我們在電腦螢幕上看到的是由光的RGB三色投射生成的結果；彩色印刷則為 C（Cyan青色）、M（Magenta洋紅）、Y（Yellow黃）、K（black黑）四色，是對於光或顏料混合之後生成的結果，我們在視覺上所反應出的顏色因色彩本質、光線強度與折射、加上人體個別差異，必須經過專門校色才能趨近。顏色的敏銳度除了有天生的基本能力，也可仰賴後天學習。

之前拜訪瑪莉安．杜莎（Marion Deuchars）時，她說每天到工作室的第一件事，通常先用顏色暖身。方法有好幾種，最常用的是從一張名畫裡挑顏色複製，在自己的調色盤上調出最接近畫上的顏色，完成紀錄；譬如高更、梵谷、歐姬芙、孟克都是她練習的對象，某些畫家的顏色很難模仿，即使只模擬五個顏色，也要分好幾次才完成，不過後來越來越得心應手。

練習模擬畫家的五個常用色。（圖 / Colour 內頁）

另一種是使用點畫，她採用同心圓式的點法，以八個點為中心最小的一圈，然後14、20、26、32⋯⋯漸次擴大範圍。可以是同色系或是七彩變化的，畫點的時候養成的專注尤其能夠穩定心情。還有其他以潑灑、剪貼、或以「色系」來列舉顏色的名稱，尋找顏色的差異與命名。後來這些作法結集成一本書，書名是 Colour。其中有一跨頁上列出24種微差異的黑色；另外還有一頁說明顏色與其互補色放在一起有什麼樣的效果，譬如橘色與藍色是最撞色的組合之一，如果將橘色方形放在藍色方形裡，有什麼樣的效果呢？如果在兩個顏色之間加上灰色，對顏色的感覺會有改變嗎？

同心圓的顏色練習。（圖 / Colour 內頁）

COLOUR

而藝術史上以「方形色塊組合」聞名的約瑟夫・亞伯斯（Josef Albers, 1888-1976），實踐了色彩的相對關係，留給世人近兩千幅名畫。他證明色彩的感受除了上面列舉的光、彩、反射、折射、視神經，也受到相鄰顏色的影響。他的正方形抽象畫上重疊著不同的色彩組合，在繁複的畫派裡獨樹一格。

1888年出生在德國的亞伯斯，1919年進入包浩斯當學生時已經31歲，但他畢業後就被延聘為青年大師（junior master）的職位，教授媒材運用，關於玻璃、紙張、木料、金屬，他都有研究；1922年女學生安妮（Anni Fleischmann, 1899-1994）進入包浩斯就讀，是紡織藝術類的。他們在1925年結婚，留在包浩斯繼續工作。能進入包浩斯當學生的都是已經在個別領域裡的熟手，包浩斯是一個融合教學、研究、設計和接案的地方，成品與收入歸於校方所有。因為希特勒政權施壓包浩斯，1933年學校關閉。亞伯斯夫婦轉任教於美國北卡羅萊納州的「黑山學院」（Black Mountain College），這是一個僅存24年（1933-1957）的藝術學院，養成了眾多當代藝術家。

Josef and Anni Albers were married on May 9, 1925, in Berlin. Here they are twenty years later, at Black Mountain College in North Carolina; Anni designed and made her jacket out of silk from Thailand that she bought in New York.
...#annialbers #josefalbers #albersfoundation pic.twitter.com/pDFmyykCNt
— Albers Foundation (@josefannialbers) May 9, 2022

亞伯斯基金會官網寫著「We exist to open eyes.」左為約瑟夫・亞伯斯畫作，右為安妮・亞伯斯的編織作品。
（圖片來源 / Josef & Anni Albers Foundation）

亞伯斯先生延續了包浩斯的預備課程精神，使用「工作教學」的理念，與學生從做中學，由學生主導，探索材料。1950年亞伯斯前往耶魯大學擔任設計學系主任，致力平面設計。在生命的最後27年，「向方形致敬」成為他全力探索色彩的紀錄。

他一直以「OPEN EYES」與學生共勉，「We exist to open eyes.」這句話成為亞伯斯基金會的主旨。亞伯斯夫婦的著作與作品，深深影響了後續的藝術教育。Phaidon 出版的 Squares & other Shapes with Josef Albers 是一本針對幼童看顏色與形狀的硬紙板書，同時也是陪讀家長的色彩啟蒙書，這些方形畫既漂亮又好識別，讓色彩成為觀者的友伴，開啟敏銳的視覺。這樣一位為大家開創視覺眼界，倡導極簡主義的藝術家是怎麼長大的呢？An Eye for Color: The Story of Josef Albers 是一本從他童年介紹起的繪本。

Josef Albers, to Open Eyes: The Bauhaus, Black Mountain College, and Yale

Squares & Other Shapes: With Josef Albers

An Eye for Color: The Story of Josef Albers

（圖 / Squares & other Shapes with Josef Albers 內頁）

亞伯斯成長於德國的煤礦城市博特羅普（Bottrop），家族擅長修繕工作，像油漆、修水管、木工；亞伯斯從小看著爸爸將門當做大畫布般塗上油漆，啟蒙了這些能力。他在包浩斯當學生時，就撿裁了從垃圾堆拾來的玻璃碎片作拼貼，成為名畫。後來當了老師，也繼續實驗玻璃與視覺幻象。直到他在美國教學，持續以「open eyes」提醒學生們觀察並捕捉任何意外發生的細節。在墨西哥看到的土砌房屋（Adobe House）讓他大開眼界，這些平頂的屋子因陽光反射出不同的彩色，讓他著迷，促使他開始投入色彩研究，並以畫方形、不同顏色、大小的方形，層疊套色的方形成為系列代表作。

亞伯斯1963年的著作《色彩互動學》（Interaction of Color ）是重要的藝術教育典籍；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首次與藝術家本人舉行了個展。直到現在，他依舊被公認為影響美國二十世紀藝術最深的藝術教育家與藝術家，他與學生在極簡主義、抽象藝術的成就在藝術史占有重要地位。他讓大家知道，不論年齡，我們都可以從色彩開始重新學習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