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就夠了。
（我終究該離開了。）
燕不能繼續住在那棟房子裡。那棟房子充斥著顏料和律子過去的氣味。
「燕，你瞧，開始下了。」
燕被律子拉著，心不在焉地抬起頭。
「雪……」
為臉頰的輕柔觸感詫異，燕仰起頭。
「如果一直下到明天，就能過白色聖誕節了。」
半凝結的冰粒逐漸轉為雪花，只見粉雪紛紛落在公園時鐘盤面上。
到家的時候，凍雨已完全變成雪。
看著律子鑽進屋內，燕悄悄伸手探向掛在玄關的外套。
行李都是些可有可無的東西，只要有禦寒用的外套就夠了。
（再見。）
燕望著律子的背影，在心中低聲道別，慢慢後退。一回到家，律子馬上就會沉浸於作畫，不會察覺燕離開。
「欸，燕……」
然而，他剛碰到門，律子突然回頭。
她端來一個大盤子，裡面盛著難以形容的紅色物體。
「果然還是不行，我失敗了。」
「這是食物？」
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我想試著做菜……」
律子吞吞吐吐地解釋。燕不由自主地走進屋裡，細看盤子裡的東西。
那是紅通通、濕糊糊的一團飯。燒焦的地方呈褐色，還四處黏著黃色的硬塊。
「我只盛了比較成功的部分。」
「這是律子小姐做的料理？」
「我想燕回來以後，一定會肚子餓，所以……」
律子的目光一直飄向廚房。燕推開她，望著瓦斯爐，只見一個更加慘不忍睹的大平底鍋。
鍋裡裝著彷彿將米飯和蛋胡亂攪在一起的糊狀物體。
「律子小姐，這是什麼？」
「蛋包飯。」
「這未免……太慘了。」
看著平底鍋裡不成形的物體，燕喃喃自語。
律子大概是弄錯水量，飯濕糊糊的，又倒入太多番茄醬，才會變成黏稠的紅色。未能成形的蛋皮和米飯混合，有些沒熟，有些焦成小麥色。別提蛋包飯，蛋根本和飯攪和成一塊，沒焦黑已堪稱奇蹟。
「我很努力了，但愈攪拌，蛋包飯就變得愈奇怪。」
「蛋包飯並不需要一直攪拌吧。」
推開咕噥著孩子氣藉口的律子，燕拿湯匙挖了一口。
「好吧，味道不算差。」
雖然有點淡，但不難吃。味道太重很棘手，不過味道淡好解決。
燕把外套扔在地板上，繫上圍裙。
那一瞬間，柏木的話語、憤怒和後悔的情緒，一切都被他拋在腦後。
「請把盤子拿給我。」
燕將鍋中的食物全清到深口盤中，然後從冰箱取出青花菜、奶油和牛奶，以及麵粉和起司。
俐落地準備完畢，燕把平底鍋放到瓦斯爐上，轉開小火。
寒冷的廚房中亮起的的火焰十分溫暖，燕的手指一陣麻癢，看來手指凍得相當厲害。
「燕，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再加工一下，做成可吃的料理。」
「我也在旁邊看著。」
「律子小姐怎麼不去畫畫？」
燕頭也不回地說，律子難得不知所措地悶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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