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因為現實生活的挫折,讓主人公興起遁入空門的念想,這樣的梗似乎也引不起我太大的興趣。然而才一展讀,就覺得作者的敘事能力不容小覷。故事一開始主人公已經身在寺院,正第一次要扮成和尚,文字流轉之間,我彷彿也出神了而置身佛寺大殿,空靈的誦經聲在耳邊悶響,讓自己不禁也打了個冷顫……
讀完《出家》,第一個會讓我聯想到《駱駝祥子》。《出家》的主人公方泉跟祥子很像,他們都是好人,都賣力想要過上好日子,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就是沒辦法成功。命運對主人公的打擊是那樣的戲劇性、卻又合情合理到令人相信那全都是注定。不同的是,自小看過《駱駝祥子》後,我從來不想也不敢再重讀一遍;但《出家》卻不會讓我有這種感覺,它會有時沉重但不會絕望,且時不時我都會想起故事中主人公,甚至頗感親切。
這也是這本書最吸引我的地方。主角不是一味只想逃避,他總是在出家跟回家之間擺盪,他所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是為了家人,卻又因此離家人越來越遠。這種心理折磨恰恰讓我覺得共鳴,像極了我們現代人的追求與失落。即使故事發生在大陸浙江的一個不知名小城,即使主人公方泉是位居社會低端的勞動人口,即使發生在他身上的種種遭遇跟我們的生活經驗天差地遠。但我卻一直被他的心情轉折牽引,跟著他在虛實的身分之間轉換,讓我一次次想起自己也曾對人生有過非常根本的懷疑與各種大哉問。
這樣的閱讀體驗,讓我一點也不擔心台灣的讀者對這本書會有任何的隔閡,作者藉著宗教講了一個非常世俗的故事,主角進出佛門的人生也跟你我的際遇隱隱符節合拍。讓我不由得佩服作者張忌,年紀輕輕竟然就是這樣一個深沉的說故事高手。非常樂意推薦給大家。
何維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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