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虎
足球、探戈、艾薇塔,這是我對阿根廷的印象,充滿南美風情,充滿南美熱情,所以我嚮往,所以,我打開《十七石天使》。於是,我知道阿根廷熱情的另一面、阿根廷正義破產的這一面。
六個月前,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近郊,發現一名旅居此地的美國小說家屍體。案子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警局的掩護下圓滿破案。警方皆大歡喜了六個月之後,美國派來人權天使雅典娜?傅勒博士前來調查,警局頓時陷入愁雲慘霧,尤其是被指派協助調查的隊長米蓋爾?傅納多,他更是沮喪。他心裡明白,協助調查這件事,只是虛應故事,不用太在意,無論過程如何,警方一定會讓調查再次圓滿落幕,給對方一個合理的交待,畢竟,殺死這名小說家的,就是傅納多本人,再怎麼說,警方總會保護自己人。然而,情況並沒有想像中順利。
雅典娜來自擁有法治的美國,她是正義。陪在她身旁的傅納多,有意、無意地與她一起見證阿根廷的腐敗與墮落,他們一起看到身為人民保姆的警察,如何仗勢自己的身分,對於無辜的孩子,不屑一顧地開槍射殺;他們一起看到為了得到更多權力與金錢,不同派系之間如何盤算、如何枉顧社會秩序蕩然無存、貧窮落後恣意擴張勢力。她的正義讓她憤慨,面對這種種貪污與罪惡,她必須挺身找出真相。來自法治美國的雅典娜同時愚蠢,她不知道自己擁護的正義如此薄弱,她擁護的正義就是罪惡,他是米蓋爾?傅納,他不只是兇手,還幹盡了所以雅典娜無法想像的勾當。
傅納多並非如此單純,對於貪污等種種骯髒的犯罪,他早已隨心所欲。面對雅典娜時,他無非只是想讓這表面的協助調查安然度過,只是沒想到,為了搪塞雅典娜,他除了必須不斷圓謊、設局、找頂罪的人,更見識了他從未到訪的警局最深處。在這深處的一盤暗棋裡,他只是受人操控的棋子,毫無招架之力,他似乎醒了,卻來不及了。
在《十七石天使》裡,敗德的傅納多是個矛盾的存在,他必須是非法的擁護者,也必須同時維護正義,雅典娜只是他逃避罪惡的最後一張王牌,面對他的亡妻,才是他罪惡感的真正來源。生前,她對傅納多的所作所為不聞不問,只以沉默反抗,傅納多身陷最現實的戰場,即使想對妻子表白自己的邪惡,卻無法放棄如上癮般嗜惡如命的自己;死後,她同樣以沉默,讓傅納多聆聽正義。
大部分的社會存在正義,所以,我們可能只是說個謊,心裡就充滿罪惡感,那是個積極的社會,所謂正義,彷彿一蹴可及;有些角落卻只有消極與非法,這裡的人早已深入謊言與罪惡。一輩子活在這等闃黑的現實,面對所有的不公、不義,還可以想像自己失聰、失明、麻痺,所以,聽不見、看不見、感覺不到,正義,是遙不可及或沒必要做的夢。可悲的是兩種社會總有交集,習慣闃黑的人們,偶然撞進擁抱正義的社會,結果任憑不義與良知彼此拉扯,彷彿月圓、彷彿月缺,過著時時行使不義,時時面對良知的日子。在現實生活裡,非法與正義沒有真正的臨界點,我們就在這裡,就在這個模糊地帶,米蓋爾?傅納多也在這裡,然而,對邪惡早已麻痺的他而言,通往正義的路上,他還得犯下多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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