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繪本控】賴嘉綾：就是要做別人沒做過、做不到的事──讀繪本裡的女性角色-賴嘉綾-作家讀書筆記-OKAPI閱讀生活誌

前幾天在科技部與台東大學主辦的「兒童文學的跨界應用」裡，我負責的展區主題是「繪本與終身學習：從藝術、人文、商業觀察兒童文學的影響」。身為演展人員最大的遺憾就是無法仔細看別人的場，不過我倒是趁人少的時候，也到別人的展區逛逛，過了舒服又疲累的一天。

最後在Q&A時，主辦的游珮芸老師統整所有的Q分給幾位參加展演的老師們，我被分配到的是「繪本裡的女性角色」。其實當聽眾發問時，這是一題我最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問題，果然！又是莫非定律，我拿到這個大哉問。機會是給準備好的人，而問題都是給沒準備的人！

當時很難想起哪些是繪本裡的女性角色，直覺反應最多被提及的應該是「母親」。繪本不像小說裡的角色塑造那麼清晰，往往用故事投射、投影出來；尤其孩子的最初其實是「it」，因DNA構造不同，性別有差，但若有問題，多半是後天造成的，譬如深陷於家庭社會期許、父權作祟、獨立思考能力不足。

所以我用「真實故事裡的女性」與經由「故事塑造的女性角色」來回答這個問題。我當時以《Brave Girl》書裡紡織廠裡的女孩、領往「自由之路」並即將放在20美元鈔票上的Harriet Tubman、設計發明摺紙袋機器的Margaret E. Knight、以及現代人權運動者Malala為例。

心裡跳出來的還有：小小年紀就獨自貼著郵票去找奶奶的May、證明女性也可以跟男性一樣飛行的女飛行員（獨自飛越大西洋的Amelia Earhart、選美皇后Ruth Elder）、當年保護Basra圖書館藏書的圖書館員Alia Muhammad Baker、到現在還在為保育黑猩猩努力的珍古德，許許多多偉大勇敢的女性走在我們的前面，如果我們不瞭解，只是因為讀得不夠多，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領自由之路──黑人摩西海莉.塔布曼的故事

Mailing May描述May把自己「寄去」找奶奶的勇氣故事

獨自飛越大西洋的Amelia Earhart

The Librarian Of Basra: A True Story From Iraq 描述伊拉克戰火下，搶救3萬冊書籍的圖書館員故事

故事繪本裡塑造的女性角色，鮮明又著名的如1980年出版的《紙袋公主》（The Paper Bag Princess）；被無數次引用的童話角色The Little Match Girl、小紅帽、Cinderella、Goldilock；還有多次變版《愛麗絲夢遊仙境》與《綠野仙蹤》裡的Dorothy；其實都是冒險、獨立、相信自己的女孩。更多女性繪本創作者們在創作的路上展現無比的堅持與企圖心，如同許多女性文學家、發明家、運動員，各自在自己的崗位上踽踽獨行，嘗著艱澀的滋味。

記得小時候往往會被家中長輩說：「沒有人這樣！」意思是沒有人這樣，所以我就不能這樣做。這是一個很怪異的觀念，所有的事都有個開始，只要出發點良善、不危害他人自由與權利，應該都是可行的啊？而我現在想說的是：很多事情，前人早已做過，只是我們不知道，所以更不該綁手綁腳，阻礙自己前行，格局愈來愈小。

現在是個開創的環境，以執行新點子為競爭力，可以想出前人尚未做過的更好；若是已經有人做過，那就要做得比前人更好。以往當孩子問我是不是女性主義者時，我都是這樣回答的：其實我更在意的是基本人權，和我們有沒有發揮自己的獨特力量。

以下談談幾位我在《動物們的讀書會－繪本職人的閱讀地圖》與《是真的嗎？－繪本職人的閱讀地圖2》提到的女性角色。

\\真實故事裡的女性角色//

帶頭爭取女工權益的Clara Lemlich

Brave Girl: Clara and the Shirtwaist Makers' Strike of 1909

•《Brave Girl, Clara and the Shirtwaist Makers' Strike of 1909》

Clara Lemlich（1886-1982）就是其中的一個新移民女孩，她個子嬌小，和300個女孩擠在一間成衣加工廠房裡，共用兩個廁所、三條毛巾、一個水槽。不能遲到，遲到幾分鐘就會被扣掉半天的工資；不能被縫紉機的針戳到手，如果血滴在布上，就會被罰款，第二次就會解雇。上班之後，門就鎖起來了，下班時要檢查沒有偷竊工廠裡的東西才可以離開。帶著「要有更好的未來」夢想的女孩，如此白天工作，晚上上學，一天只睡幾小時，日以繼夜。

這本書是這件事的紀錄。Clara領著一群在工廠相識的女孩，抗議工時過長、工資太低。Clara一再被解雇、被打（一度肋骨斷了6支），還被警察拘留。她沒讓爸爸媽媽知道，但是其他女孩知道她的義行，就自覺「為什麼她做得到？」相繼跟進。工廠根本不擔心找不到工人，反正永遠有新來的移民願意被剝削。就在一次工會的集會中，她用意第緒語對大家呼喊：團結才有力量。隔天，美國史上最壯觀的女工遊行，有好幾千人參與，女孩們有的才12歲。女大學生和富有的女士們也加入罷工示威，紐約的女孩們喚起各地工會對女工的重視，提高工資，縮短工時。

Clara Lemlich促成美國史上最壯觀的女工遊行（圖／《Brave Girl, Clara and the Shirtwaist Makers' Strike of 1909》內頁）

The Watcher: Jane Goodall’s Life With the Chimps

黑猩猩的好朋友：珍‧古德(附導讀)

• 《The Watcher, Jane Goodall's Life with the Chimps》
珍古德（Jane Goodall，1934-）旅行台灣多次，她從小就知道自己一定會去非洲的。從打工存錢買機票，到獲得一個紀錄助理的工作，她持續邁向自己的心之所在。她已83歲，而媽媽對她的支持與信任從未間斷，她說：「媽媽告訴我如果真的想要什麼，就要非常努力的工作，爭取機會，最重要的是──不要放棄。」因為她的工作是她選擇、她喜歡的，所以努力工作到生命的最後一天，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珍古德自幼確定志向，一路堅定前行（圖／《The Watcher, Jane Goodall's Life with the Chimps》內頁）

Marvelous Mattie: How Margaret E. Knight Became an Inventor

• 《Marvelous Mattie, How Margaret E. Knight Became an Inventor》
經過塑膠袋減量之後，我們更常使用紙袋，但是紙袋的摺法和製造，原來來自一位年輕女孩Margaret E. Knight（書裡稱為Mattie）。她從小就喜歡從父親遺留下來的工具箱裡找工具、畫設計圖；即使很窮，她從來也不以為苦。她幫弟弟做玩具，幫媽媽做拖鞋，還非常喜歡機械工具，在紡織廠做工時，因為斷線而飛出的線梭打傷朋友，她於是設計了一個可以阻擋線梭的小零件，預防意外發生。她想，所有機器都是人設計的，應該可以改進。而她的工廠老闆也驚訝這個小女孩的能力。

後來她在紙袋工廠工作，看著大家每天摺紙、黏紙袋，於是又想了辦法改進機器，讓機器可以先做一個正方形的底部。然而她的發明卻在申請專利時被偷竊了，因為沒人相信女孩可以做出這種機械發明；但當她出示每天晚上畫的設計圖時，法官馬上知道她才是真正的發明者。她創設了美國的東部紙袋公司，持續發明別的東西，直到今天，我們使用的紙袋就是應用她最初的發明。

Mattie從小就喜歡發明各種東西，之後成了製作紙袋機械的發明家（圖／Marvelous Mattie內頁）

Malala Yousafzai: Warrior With Words

•《 Malala Yousafzai: Worrior with Words》
巴基斯坦女孩馬拉拉（Malala Yousafzai，1997-）要求基本受教權，勇敢地在各地演講。平時一再躲逃塔利班轟炸學校、突擊女孩就學。有一天，士兵在一輛載著學生的車上射殺她，子彈穿過頭、肩、頸。她在性命危急時，被送到英國急救。她獲得國際多重和平獎項、青年獎章，鼓勵她為爭取基本受教權所付出的努力，與持續提醒世人女性受教育的重要。

本書以特殊的拼貼方式呈現馬拉拉的故事（圖／《 Malala Yousafzai: Worrior with Words》內頁）

Year of the Jungle

• 《Year of the Jungle》
作家蘇珊．柯林斯（Suzanne Collins）記得，小時候爸爸去越南打仗，大人們避著孩子，偷偷談著這件事。還記得戰爭前父親每天為她讀故事入眠，那愉悅和慈愛的神情；而經過戰爭後回來的爸爸，眼神空洞、經常出神，讓她懷疑了很久爸爸是不是同一個人？她將這個過程寫成Year of the Jungle。長大後的她成為著名作家，是著名少年小說《飢餓遊戲》的作者，這三部曲也被翻拍成電影，以人類求生存的無情穿雜著理想與現實間的折衝。

《Year of the Jungle》朗讀

\\故事塑造的女性角色//

著名的繪本系列中，小豬Olivia是純粹為女孩而寫的，Olivia的極簡風，黑、白，加上重點式的紅，雖說是由受到蘇斯博士（Dr. Seuss）的啓發，但更具現代感。

系列中，繪者採用炭筆和不透明水彩為主要媒材，一直到2010年的《Olivia Goes To Venice》才加入大量的相片。創作者伊恩福克納（Ian Falconer）在每一本書中都加入藝術家或是經典人物的穿插，藉由Olivia的閱讀、旅遊或觀賞，同時帶著讀者接觸到不同的議題。他也用超現實的方式，語重心長地寫出給女孩的意見，讀來全然輕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