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歡樂分隊到新秩序──不斷開創嶄新時代風潮的New Order-音樂現場特別報導-♫ 聽音樂-OKAPI閱讀生活誌

從歡樂分隊到新秩序──不斷開創嶄新時代風潮的New Order

作者:Join / 2016-12-27 瀏覽次數(11918)

若要論1970年代獨立音樂圈最具影響力、最常被人提起的樂團，莫過「歡樂分隊」（Joy Divison）莫屬。信手拈來的搜尋結果，不外乎黑暗、陰鬱、深沈、低抑、苦痛……等等形容詞，而主唱Ian Curtis悲劇性的自殺，更幾乎是為這個樂團蓋棺論定，成為永恆的黑暗教主。

其實除了陰鬱的內涵，「歡樂分隊」之所以能永垂不朽、在眾多樂團洪流中突圍而出、長久為人所記憶，還是在於它重新改寫了叛客（Punk）的定義，奠定後叛客的風格與型態，作為個性獨具的先驅者，開創出一種嶄新的音樂局面。

1976年，Bernard Sumner與Peter Hook聽了一場性手槍（Sex Pistol）的演唱會後，決定成立樂團，兩人分任吉他兼鍵盤手、貝斯手，同時找來Ian Curtis擔任主唱，鼓手則是Stephen Morris，樂團本名Warsaw。1978年，發行了處女作EP《An Ideal for Living》，吸引了曼徹斯特電視名人Tony Wilson的關注，將其納入獨立廠牌Factory Records旗下，並在1979年發行了經典名作《Unknown Pleasures》。

Joy Division - She Lost Control

這張專輯的封面，至今仍出現在許多知名流行品牌的T-shirt圖案上，黑色陰鬱的背景，白線不規則的波動，被譽為史上最優秀的唱片設計之一，充分展現出「歡樂分隊」那心理莫名騷動引起的不安、恐慌、憂鬱；但這張唱片也充分反映出主唱Ian Curtis的內心狀態，在專輯大獲好評的同時，他卻深受抑鬱症和癲癇的困擾，還經歷一場失敗的婚姻，甚至在現場演唱時也經常癲癇發作，使得演出益發困難。1980年5月，樂團準備在美國巡迴演出的前一夜，23歲的Ian Curtis自殺身亡。兩個月後，樂團的第二張也是最後一張專輯《Closer》發行，單曲〈Love Will Tear Us Apart〉成為他們排行榜成績最佳的作品，後來甚至被Paul Young等多位歌手翻唱過。

Joy Division - Love Will Tear Us Apart [OFFICIAL MUSIC VIDEO]

儘管「歡樂分隊」前後存在的時間不到四年，但Ian Curtis那啟蒙自 T.S. Eliot、J. G. Ballard、William Burroughs等人文學作品的晦澀陰暗歌詞，反覆嗚鳴的吉他、冷冽凌厲的貝斯、低沉撼人的唱腔，並且以貝斯成為旋律主線，展現出獨特的冷酷感，相對地，吉他不需負擔旋律，卻顯得斷裂、不安，不僅呼應了音樂情境，更創造出神祕的超現實與未來感。因此，「歡樂分隊」不僅是在後叛客時代拓展了「另類搖滾」（alternative rock）、「哥德搖滾」（gothic rock）的音樂視野，將叛客音樂引以為精髓的憤怒與能量更加集中，創造出疏離、抑鬱、深沈、更富有哲學性與對複雜人類負面情感的探討，成為後世另類搖滾、非主流音樂界一條重大的道路。其實，先撇開「歡樂分隊」宏觀的搖滾史影響力，對每個初次聆聽「歡樂分隊」的人來說，總是會有那種心中最脆弱的角落被狠狠擊中、毫不留情揭開的一種震撼；但接下來更會覺得所有黑暗的一切，彷彿都被這些樂音包圍、昇華、甚至是療癒了，當有人能唱得如此切膚，痛苦又何曾不能透過音樂釋放出來？所以，對每個聆聽著「歡樂分隊」而度過寂寞慘綠青少年時期的人來說，他們的出現，又何嘗不啻是一種偉大的心靈救贖。藝術的力量，不正如此？這也正是「歡樂分隊」之所以能當之無愧、奉入神級偉大搖滾樂團殿堂的緣故。

Joy Division - Atmosphere - Live Les Bains Douches 18/12/1979

然而，「歡樂分隊」悲劇性的結束，並不是一個句號，餘下的三名團員Bernard Sumner、Stephen Morris、Peter Hook未被逼進黑暗深淵，反而是選擇了迅速振作，邀來Stephen Morris女友Gillian Gilbert入團擔任鍵盤手，以「新秩序」（New Order）之名重新起步，逐漸加重電子元素與未來感，創造出另一套全新音樂語彙，成為當代另類電子舞曲的先鋒樂團。然而剛開始時，「新秩序」常在現場演唱「歡樂分隊」時期的歌曲，讓某些樂迷認為他們只是挾著「歡樂分隊」餘暉發展的一個樂團；「新秩序」以〈Ceremony〉這首「歡樂分隊」時期留下的作品作為首支發表單曲，確實是有著對Ian Curtis致敬、一脈相承的意義，但後來他們亦走出了屬於自己的另一條神話之路。

New Order - Ceremony (Original Version) + Lyrics, recorded in March 1981.

Peter Hook 承襲自「歡樂分隊」的貝斯線，穩固地紮下樂團冷凝凜冽的基礎，Bernard Sumner的唱腔依然聲嘶力竭，1981的《Movement》看似延續著「歡樂分隊」的陰鬱黑暗，卻也在電子樂器的運用下，展現出不一樣的氣息；《Power, Corruption & Lies》更在晚期迪斯可風潮影響下，轉型以電子樂器為主，沉重的貝斯、吉他佐以尖端現代科技，直指人類在邁向文明的進程中，耗去多少謊言與權力。接下來1985年的《Low-Life》、1986年的《Brotherhood》，證實「新秩序」已攀上商業性成功的頂峰，《Brotherhood》中表面描述錐心分歧戀情、實則直指想像與虛幻之界線和死之謎的〈Bizzare Love Triangle〉一曲，更讓無數後世樂團、藝人拚命傳唱，最著名的包括Frente! 、Angie Hart、美艷女星Scarlett Johansson、張惠妹等，各色各樣的版本。

New Order - Bizarre Love Triangle (1986)

New Order - True Faith (1987)

1989年的《Technique》後，「新秩序」已然確立充滿未來感電子舞曲的風格，但在1993年發行《Republic》專輯後，不僅老東家Factory Record面臨財務問題，使得他們轉至London Records尋求發行，樂團也面臨暫停活動的狀態，直到1998年，團員才再度聚首復合，在2001發行了一張減少電子音樂元素、以吉他為主導的《Get Ready》宣告復出。後來，樂團卻又在2004年錄製完《Waiting for the Sirens' Call》專輯後二度解散，並歷經新成員Phil Cunningham與Tom Chapman加入，創團元老Peter Hook離團等重大轉折，沉寂了將近十年後，《Waiting For the Sirens' Call》專輯時錄而未用的曲目集結而成《Lost Sirens》宣告捲土重來，接下來在2015年發行了充滿瑰麗音色、充滿創意的電子元素、悅耳旋律與十足未來感的《Music Complete》。

New Order - Restless (Official Video)　2015

《Music Complete》以「回歸跳舞音樂的初衷」為主題，建構岀一個五光十色、躍動飛舞、旋律悅耳的繽紛世界；貝斯依然搶眼無比，電子音效的運用也神乎奇技，繽紛的色彩和早期「歡樂分隊」的黑暗低抑已經大相逕庭，不變的則是敏銳的批判、對複雜情感的探究；四十年來，從「歡樂分隊」到「新秩序」，證實了音樂開啟的人性層面與生命能量皆可等量齊觀，從最深邃的，到最未知的，用聽的，就多少明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