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但以理)
從男模出道、從廣告到電視劇,馬志翔的臉孔對觀眾來說並不陌生。天生就一張「原住民的臉」,在成長階段時曾帶給他困擾,但對於不夠瞭解他的觀眾來說,也許心想,總之現在他演出《賽德克.巴萊》,應該順理成章吧?
相較他在《風中緋櫻》裡飾演花崗一郎,在《賽德克.巴萊》之中,他飾演鐵木瓦力斯,其實有太多額外的意義。馬志翔與鐵木瓦力斯一樣,正是道澤群(Teuda)賽德克人。他在這部賽德克語發音的電影裡,是用自己的母語演出自己的祖先,揣摩那特別的處境裡種種來回於身心的感受與行動。
而且,若只是跟隨之前刻板的印象,簡單認同莫那魯道作為一個英雄,鐵木瓦力斯,即是所謂的反派。
導演魏德聖當初找形象正面的馬志翔,來演出這個在各文本裡多擔任反派的角色,有個動機即是想扭轉這角色的形象,不讓刻板印象去弱化各故事裡每個人的處境。在與導演談過並且閱讀過劇本之後,馬志翔決定參與演出。
「導演其實有許多的準備與考慮,他在劇本裡,已經用一個比較簡單、戲劇化的方式交代了鐵木瓦力斯與莫那魯道兩人衝突的理由與心境,我大致就照著劇本來演出這個角色與那些衝突。」對於如何揣摩這劇中角色,他很簡單地這麼說。但對於這真實複雜本事裡,難解的那些人世情仇呢?
(攝影/但以理)
身為當事人後裔的馬志翔,能這麼超脫於立場真的很不容易,因為他並不是胸中沒有熱情的人。
(攝影/但以理)
當你真的去看過這些作品,你會發現,馬志翔除了熱情,確實有種獨特的冷靜與超脫的寬容。比如2010的得獎作品《看見天堂》,主題之一,可是曾經沸沸揚揚的三鶯部落迫遷事件,而故事裡他用兩個平地人少女的眼睛來看,甚至刻意用音樂帶過那些可以動員激情的場面。「歧視一定有部分來自不瞭解。我的作品如果能讓大家對原住民生活多一些瞭解,就會有力量。」這是從一位曾因原住民身份而被欺負的人口中說出的。「其實,這故事本來的劇本有很強很直接的批判性,但我開拍之前,整個劇本做了翻轉,當時愈接觸到這實際的議題,我也遇到很多挫折與壓力,忽然更覺得,如果我自己都不能真心樂觀笑給人家看,怎麼給別人樂觀的力量?我覺得這就是我們原住民可以有的『原力』之一。」就像是他之前另一部編導作品《說好不准哭》,也還希望傳達某種敢於相信與微笑的信念。「拆掉了,再蓋就好了啊。」他模仿劇中阿嬤巴奈同樣的原住民口吻地說。
(攝影/但以理)
「每個原住民族群都有個別不同的問題,但也很容易看到同樣的處境:兩個文化碰撞,大的兇的文化吃掉小的,之中有些人不能適應新的文化規則,就成為所謂『實際的社會問題』。接著我就想到,那像我這樣能夠適應的人,可以做些什麼?」所以他將更多的心力放在這些作品裡,而不只是當個明星。「自私地說,我希望作這些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回歸』吧,」他句斟字酌,「現在的我不能出草了,那我應該做什麼?我希望用自己最擅長的影像,做到該做的事,也許我就足以成為一個『真正的人』、成為『賽德克.巴萊』。」
作為導演兼演員、作為原住民,他巧妙地能同時嚴肅但又輕鬆。當他與我們分享他對《賽德克.巴萊》電影拍攝規模與手法細節的讚嘆,我們請他說一個觀眾最不能錯過本片的理由,他忽然又給一個很睿智的觀點:「所有觀眾看過的好萊塢磅礡大片,拍的都是為生存、為自由而戰,比如《大地英豪》、比如《英雄本色》梅爾吉勃遜演的威廉.華勒斯;但《賽德克.巴萊》完全不一樣,這電影拍的是為死後的靈魂的自由而戰啊。」
在你又是眼界跳脫、恍然大悟的表情時,他只一派輕鬆地微笑著盯著你看,彷彿他剛說的只是「今天天氣不錯」拿~摸簡單。
(攝影/但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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