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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厚心得

男孩穿起條紋衣,士兵修好留聲機;末日小鎮裡,畫師筆下的故事,全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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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達利

這幾個月書市接連出現了幾本同戰爭相關的書,有些寫的是親身經歷,有些則是把戰爭放在自己故事的背景裡。

寫親身經歷的,包括:戰地記者唐?麥庫林的回憶錄《不合理的行為》、硫磺鳥之役倖存者秋草鶴次老伯伯的《十七歲的硫磺島》,以及在路上被莫名拉去當童兵的伊實美?畢亞自傳《長路漫漫:非洲童兵回憶錄》;而把戰爭放在故事背景裡的就更多了:《末日小鎮》的故事背景在一次世界大戰的末期,《穿條紋衣的男孩》將故事發生的時間在二次大戰的歐洲,而《戰爭畫師》這個現實與過去交錯的故事,則跨越了近卅年來歐洲非洲等等仍然戰亂頻傳的區域。

在這幾本書裡,比較特別的是《穿條紋衣的男孩》,這本書從主角九歲小男生的眼光出發,沒有直接講到戰爭,卻讓我們讀著那些純真的想法時,感受得到隱在背後的深沉哀傷;無獨有偶地,剛出版沒多久的新書《士兵修好了留聲機》同樣有「以戰爭為背景卻不直接講述戰爭」的特色,但在閱讀時及閱讀後卻又呈現了與前述書籍完全不同的感覺。

《士兵修好了留聲機》故事主角亞歷山大出生在南斯拉夫鄉下的一個小村莊,祖父在臨終前告訴他「想像力是最珍貴的天分,幻想是最豐富的財產」「把世界想像得更美一點」,於是亞歷山大恪遵訓示,將自己鄉里親友的個性和發生的事情在腦子裡加油添醋,變成又神奇又歡樂的故事:自己的外祖父為了親吻河流而死,曾祖母一大把年紀了還喜歡扮牛仔,車子在路上拋錨時會嘆道「這部車愛上了這條路,就不肯走了」,闖進奸夫家的鄰人不忘要在俄羅斯方塊遊戲機上打敗對手的紀錄。接著戰爭爆發,亞歷山大輾轉逃到德國,直至年紀漸長,他回想起在逃難的時候,曾與一名叫做阿希雅的小女孩有過短暫的相處,現在阿希雅在哪兒呢?還活著嗎?在做什麼呢?亞歷山大開始與舊日的鄰人和同伴探尋阿希雅的下落,但每個人都告訴亞歷山大「沒有阿希雅」這個人──亞歷山大不禁迷惘了起來:阿希雅是真的曾經存在,亦或只是自己想像出來的戰爭遺孤?如果無法確認阿希雅是否存在,那麼自己記憶裡那些摻雜了想像與誇張的往事,究竟又有多少是真實的呢?

《穿條紋衣的男孩》以二次大戰時真實發生的場景為背景,假想一個來自德國柏林的九歲男孩身處其中,許多戰爭時發生的事情看在孩子眼裡,更能反應出其中的荒謬與殘酷,故事在孩子的一次探險後停止,剩下悠悠的悲傷繼續留存;而《士兵修好了留聲機》是作者史丹尼奇的親身經歷,這位 1978 年出生的年輕作者,14 歲時為了逃離波士尼亞戰爭而來到德國,慢慢地發現自己開始遺忘幼年時期的往事,於是在四下探訪時寫成此書。

從某個角度來看,《士兵修好了留聲機》是一個在殘酷戰爭裡頭用別的方式看世界的故事:發揮想像力,世界就會瑰麗許多,某些無理會變成奇幻,某些悲傷會變成美麗。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士兵修好了留聲機》則是一個從奇想童年時代進入務實青年時期的成長故事:史丹尼奇化身成的書中主角亞歷山大,依然記得年幼時的各種奇想,但也必須開始面對現實,將歷史的真實面從歡樂喧鬧的想像底下挖掘出來──每個人都可以把世界想像得更美一點,但這不代表應當要用一種近乎自欺的態度過活──朝向光明面,但認清現實面,才是成熟的生活態度。

《穿條紋衣的男孩》用純真的眼光去反襯戰爭的無理,《士兵修好了留聲機》則從伴隨戰爭的成長過程當中,思考著某種生活的姿態;《戰爭畫師》裡探究極端環境下藝術與人性的意義,《末日小鎮》則以歷史上真實肆虐的流感與戰爭環境去討論各式暴力。這些將戰爭放進背景中的故事,已經不再直接講述戰爭是件多麼殘忍的愚行,而是應用戰爭所形塑出來的極端環境,在這幾個或許天真、或許喧鬧、或許哲思甚至或許悚慄的故事當中,去檢視及反思平時隱而未顯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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