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達利
某些故事,像某些歐洲藝術電影一樣,剛看完的時候,你覺得自己完全搞不懂這故事在說什麼── 劇情很簡單呀,也沒啥特殊的高潮起伏,平常地就像日常發生的瑣事紀錄而已;百轉千迴的詭計、噱頭十足的特效、曲線玲瓏的美女、肌肉精實的猛男... 這些元素,在這類故事當中,完全沒有。故事倘若不特別,那我們幹嘛花時間在這些故事上?
然後我們也許會去找些影評書評之類的文章來看看,有時覺得好像有點兒道理,但有時又覺得這些寫評論的明明是自己想太多,那些光影、那些字句,哪裡會藏著這麼多意義?就算它真的藏了這麼多意義,沒講出來,我們怎麼會看得明白?
但這些故事的主題就在這裡。
它們不提供不切實際的幻想情節或者文以載道的人生警語,相反的,它們描述的是現實世界──但用的是另一種角度,讓我們從日常生活的行進當中,看到另外一個面向。
圖森最新的中譯本《先生》,就是這一類故事。
沒有名字的主角「先生」,是一個公司裡都不知職掌為何的主管,與未婚妻的關係好像可有可無,一份不請自來的兼差做得有氣無力,對別人的裝模做樣冷眼旁觀,對自己的冷漠態度裝模做樣,對某些要緊事表現得無關緊要,對某些無聊事卻又認真得莫名其妙。圖森清清淡淡地寫出先生清清淡淡的生活腳步,讀著讀著,我們不難發覺:
《先生》,寫的其實就是你我他她。
當然,我們或許不是主管階層、或許對於生活不至於這麼無所謂、或許沒有遇過什麼琵琶別抱、或許也不曾真正淡漠地觀看人間;但我們的確在現實當中學會裝模做樣、學會冷眼旁觀,發現自己對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認真得不像話,也發覺自己對許多事物的熱情,其實十分軟弱無力。
這或許就是閱讀《先生》時的真正感受。
以冷靜到近乎純淨的文字,圖森寫出一個沒有真實面目、卻現實無比的人物,而從他的行為舉措裡,我們能夠以一種帶著距離的方式、截然不同的角度,讀出自己。
或許是「人啊,都一樣」的感慨。
或許是發現熱情只能如此疲軟時的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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