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齋以懇求般的眼神仰望打點王先生。「草壁怎麼樣？」他清楚說出草壁這個名字的發音，彷彿想讓他想起昨天的請託。
打點王先生雙眉有些下垂，嘴角歪斜。或許覺得，要稱讚這種揮棒根本神乎其技。
「好，那請草壁再來一次吧。」久留米這麼一說，安齋就在此時發出堅定的聲音：「老師，你閉嘴。」
聽到忤逆自己的聲音，久留米望向安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生氣。
「老師如果那樣說，草壁又會緊張了。」安齋的雙眼蘊含力量，聲音也隨之高亢分岔。
「這點小事就緊張怎麼行呢，根本沒必要緊張嘛。」
「老師，」那時候的安齋還真敢，毫不畏懼地持續說下去。我對他實在是滿心佩服。「別再用那種，好像草壁做什麼都不行的方式說話了。」
「安齋，你這是在說什麼呢？」
「我不會想說，要對所有孩子都懷抱期待，但是被主觀認定『你就是不行』是很傷人的。」
安齋或許早已下定決心，要在這個場合一決勝負了。我明白他一旦對上了，就會堅持到底，整個人心驚肉跳的。
而說到打點王先生呢，也不知道是豁達還是遲鈍，毫不在意安齋與久留米之間的火花，走到草壁身邊就說：「再試著揮一次吧。」
「是。」草壁收起下巴，迅速擺好姿勢。他看來沒有剛才僵硬，雙腳距離也很好。
請藉由這一棒，我默唸著。把先入為主的觀念打走吧！
當然，我不可能期待會發生，像是草壁露了一手連專業選手都自嘆不如的美麗揮棒，在場所有人呆若木雞，讓他一躍成為校園風雲人物這種戲劇化的轉折。當然，最後也沒發生這種事情。草壁那一揮，比剛剛半途欲振乏力的表現好多了，卻也沒到讓人跌破眼鏡的地步。
我看向安齋，他又仰望打點王先生。
打點王先生雙手抱胸，凝視草壁說：「再試一次吧。」
草壁乖乖點頭，再次揮動球棒。雖然孱弱，仍發出一陣風聲。
「你喜歡棒球嗎？」打點王先生一問，草壁起初又只用點頭回答，不過立刻補上一句「是」。
「有常練習嗎？」
「如果是邊看電視比賽，在房間裡的話，就是常常。」他輕聲低語。「正式練習，還沒有過。」
「這樣啊。」打點王先生此時沉默了半晌，陷入思考。他轉身，對安齋與我一瞥，然後與久留米四目相對。之後，他修正了草壁的手肘或肩膀位置。
草壁再次揮棒。
連我都知道，他姿勢變好了很多。「很好喔！」打點王先生在此同時發出了中氣十足的聲音，彷彿能震破透明氣球，周遭的孩子也全都隨之關注這裡。
「上了國中，加入棒球社就好了。」打點王先生說，然後他說出了那句我們期盼的話來。「你是有資質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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